路過青州的時候,宋婉去了宋氏陵園。
二人立於夕陽的餘輝中。
宋婉想起在這裡狐假虎威狠狠教訓了宋嫻。
此時心境已不同,何必要狐假虎威?
她為何就不能是虎?
“宋大人知道了你姐姐與馬夫的事,並未處置她,而是將此事按下了。”沈湛道,“咳咳,可要我做些什麼?”
宋婉唇邊勾起一抹悽涼的笑意,搖了搖頭。
厚此薄彼到這個程度,也沒什麼做的了,只要父親偏頗,她做什麼都沒有用。
若是她與馬夫有染,只怕早就被打發到莊子裡去或者是浸了豬籠了。
母親死後,她就再也沒有親人了。
“可要將岳母遷出來,另立墳塋?”沈湛道。
宋婉幽邃的眼眸抬起,看著墓碑道:“不必。她生前就離不開宋府,死後定也不願意離開。生是父親的人,死是父親的鬼,隨她吧。”
沈湛牽住她的手將她圈入懷中,“以後你有我。”
出了謝氏陵園,便看到方才過來傳信的那個年輕人。
並未蒙面,約莫十八九歲,挺拔結實,一張臉冷峻瘦削,仔細看去與沈湛竟有幾分相似。
姐姐並未被處置的訊息,就是他傳來的。
“這是代替素問和飛廉的人麼?”宋婉問。
年輕人一動不動,仍躬身垂首。
沈湛走過去,告訴她:“這是詹王叔最小的兒子,當年上諭是詹王一脈十四歲以下男丁處斬,沈濯當時年少,卻性情剛毅,決意不願茍且偷生,要隨詹王叔和王妃同死……”
“是兄長攔下了愚弟。”沈濯接著道,恭謹一鞠,“濯惟兄長馬首是瞻。”
這些年,沈濯隱匿於暗處,為沈湛行共謀之事。
所有人都以為詹王一脈已斷絕,卻不知當年是那個病弱的十七歲少年,去詔獄中用死屍替下了他。
“沈濯。”宋婉立於沈湛身邊微微笑,“我是宋婉。”
沈濯那時不知,會與這個從沖喜侍婢一躍成為沈湛心中摯愛的女子發生些什麼。
多年後回憶起初見,只記得她的眼眸很冷,笑卻很明媚。
與沈湛的第二個除夕,是在王府過的。
王爺歲數大了,很是喜歡兒女作陪,奈何女兒自小與自己不親,二兒子失蹤,還好病弱的長子眼看著身體好了起來,王爺很欣慰,覺得沖喜是真的有點用,連帶著看宋婉的目光都溫和了許多。
除夕的夜空,是權貴的競技場,為了彰顯自家實力,都擠著放煙花,彷彿要將那一方天幕佔滿。
宋婉倚在沈湛懷中,他想親她,她嬉笑著躲開,卻被他鉗住下巴,吻了上去,二人氣息破碎,宋婉的手放在沈湛的後頸輕輕摩挲著,唇齒糾纏間溢位些令人羞赧的哼聲。
除夕要守歲,王府更講究這個。
宋婉望著燃著的紅燭,臉頰微紅,“能不能熄了?”
紅燭搖曳,恍惚間讓沈湛想起她與他的新婚之夜。
那個目光鋒利執拗的少女,此刻臻首微垂,勾著他的手指求他,雪白的身子上像是染著胭脂。
“能不能熄了?”她又問,抬手捂住眼睛。
沈湛道:“讓我好好看看你。”
在疼痛來襲的時候,宋婉還是流下了眼淚。
他片刻的停頓後,不受控制地掠奪佔有,變得動情的很,哄著她一次又一次,不知饜足,不顧死活,像是沒有了明天。
宋婉不知自己的眼淚是因為什麼,卻肯定不是因為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