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厚葬了她,還給了鴉青姐姐家一筆銀子。”元兒道。
宋婉沉默片刻,道:“扶我起來,我想走走。”
幾個婢女們上前,將宋婉扶了起來。
絲縧都染了翠色,一條條地飄揚在風中,草皮吐了新綠,花苞藏著,有種萬物起死回生的感覺。
其實對於生死,她看得很開,相逢和離別,是一生都要修行的事,不去付出太多的感情,對於收獲和離別就都不會賦予濃烈的感情色彩,不喜悅,不難過,也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婢女一步一隨地跟著她,只見主子像是在風裡被迷了眼。
宋婉起初在婢女的攙扶下緩緩繞著院子走,走一走,歇一歇。
到日頭正好的時候,就已經可以自己行走了。
有風吹過,那株辛夷花顫顫,飄落幾片花瓣來,但對於繁茂的枝葉來說不算什麼。
忽見一襲雪色袍角出現在花底,與白色的辛夷花混為一體,翩躚疊起,漾起一片碎玉般的浮光。
是沈湛來了。
宋婉抬起手,遮了遮眼睛,剛活動完,臉頰粉撲撲的,沈湛恍惚間像是看到了曾經那個生機勃勃的少女,不禁眼眶一熱。
“珩瀾?”她喚他。
沈湛大步過去將單薄的女子擁入懷中,鼻息之間都是她的氣息,沈湛閉了閉眼,忍住酸澀淚意,喃喃道:“是我。”
沈湛心中驀然生出一種重回人世的感覺。
她……把那一切都忘了吧?
她終於又喚他珩瀾了,失而複得,彌足珍貴。
“你瘦了。”她埋首在他胸膛,悶悶的,語氣有些嬌憨,“怎麼又瘦了呀?”
沈湛差點兒掉下淚來,他什麼都不想瞞著她了,緩了緩,他溫柔道:“沒你陪,我吃不下睡不著。”
“以後搬來浮玉居與我同住吧。”沈湛蹭了蹭她的發頂,“同吃同住,好不好?”
“回王府後也搬到我院子裡來。”
宋婉想了想,道:“何時回王府?我不想在這待了。”
沈湛道:“路上顛簸,待你身子再好些,我們就回去。”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宋婉都在積極的鍛煉身體,沈湛便坐在廊下,寸步不離地陪著。
日子過得平淡又充實,只是那一個染血的夜晚,還會時不時地出現在宋婉夢中。
就如被撕碎的人生,無法複原成最初的樣子。
夢中的那雙手,還有在她頸後冰冷的氣息……
她想回頭去看到底是誰,卻又驚醒。
從夢中驚坐起後,面如死灰。
她能猜到榮親王來了後看到兒子的慘狀會如何狂怒。
也從下人的口中拼湊出她昏迷的日子發生的事。
榮親王震怒過後對於兒子和她同受傷表示懷疑,沈湛堅定說是她救了他。
刺客人數眾多,二人才都受了傷。
但是那夜跟著沈湛去後山的侍衛,都消失了。
宋婉想問問人,都沒人能問。
看似符合情理,卻透著一股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