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嫻咬牙看著自己的手被黃紙燃起的火焰吞噬,疼的額頭都是汗卻不敢吭一聲,低垂的眼眸中難掩怨毒之色。
回了府,相安無事了好幾天。
父親並未因此事來找宋婉的麻煩,但她經過父親和嫡母所在的上房時,聽到了哭聲和雜碎瓷器的聲音。
但依然沒人來喚她,沒人興師問罪,一切都平靜又順遂。
只是這些天,宋婉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芒刺在背,好像總有人在暗處窺視她。
宋婉沒功夫在意這些,因為她不能在宋家停留太久,還有許多重要的事要做。
春兒的埋屍之處,只有她知道,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春兒雖受了傷也活不了多久,可畢竟致命一擊是經她手,在春兒頭七的時候,她心裡忐忑難平,還特地去那處祭奠了……
宋婉站在廊下,望著漫天的飄雪,原本混亂的思緒漸漸清晰起來。
嫡母段氏正打發婆子們懸掛新做好的厚門簾,江南特有的絲綢所制,擋風又不厚重,一個婆子手中捧著好幾摞,弄得好不熱鬧。
段氏看見廊下的宋婉,對婆子吩咐幾句,便提裙走了過來。
“我瞅著你臉色不好,這幾日吃的也少,可是病了?”段氏關切問道,“這麼冷的天怎麼還在外頭站著,這孩子!真不會照顧自己!”
說著,解下自己的袍子給宋婉披上。
宋婉按住她的手,把袍子推給她,瞧著她淡然一笑道:“是有些犯惡心。”
段氏像是讀不懂宋婉的鋒利,收回袍子搭在自己臂彎,繼續柔聲道:“誰說不是呢,今年天氣也太冷了,天公不作美,不知要收多少人去!”
“夫人說出這不吉利的話,也不怕惹怒了神明,轉頭就第一個把你收走。”宋婉不客氣道。
“我做的事還不足以驚動神明,神明可沒空兒管我。”段氏輕笑道。
“春兒跟在夫人身旁,為夫人鞠躬盡瘁 死而後已,夫人可在年節給春兒上柱香?”宋婉忽然道。
段氏一怔,當初宋婉上那山頭祭奠春兒,便是她派人跟了過去,這才有了後來嫁禍那野男人一事。
不知是不是女兒把此事告訴了宋婉?
段氏轉念一想,告訴了也無妨,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可說的。
“春兒就算索命也不索我的命。”段氏掩唇笑道,而後不再掩飾,看著她冷然道,“還是我給讓她沉冤昭雪,有了一處像樣的墳墓呢。”
宋婉心下霎時明瞭了,珩舟之死便是被段氏做了局。
“我就該在我母親墓前直接弄死宋嫻。”宋婉忽然道。
“你!你!宋婉!看來嫻兒沒有騙人,真是你把她的手按在火裡燒!”段氏怒道,“你和你娘一樣會裝,害我嫻兒被疑心被關起來!”
“怎麼是我害的?”宋婉撩起眼皮,輕笑一聲,“是爹啊。”
宋嫻受了那樣的委屈,宋文卓都沒有怪罪宋婉,甚至還不相信宋婉能在亡母墓前幹出這種事……
與其說宋文卓信這個女兒品行端正敦厚溫順,不如說這個庶女如今對於宋家十分重要。
又何必鬧僵。
雖然恨不得現在就抽她幾個嘴巴子,再像從前那樣把她關進暗室餓幾天,但段氏還是忍了下來,幽幽道:“世子妃娘娘腦子清醒點吧,你現在與宋家榮辱與共,何必和你姐姐內鬥?無論過去如何,現在是你嫁入了王府享受尊榮,也算彌補你了。你母親之死真的不怪我們,給她用的藥都是最好的,這次城裡許多人都感染了風寒而死,你實在是怪不著我們啊……”
宋婉思維出奇的清晰,笑靨淺生,“夫人說得是,先前是我小氣了。咱們府裡的藥都是永安鋪的,永安鋪的藥又都出自白家,白家當然是最靠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