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宋婉出來,其中打著雨傘的男人朝她揮了揮手,是先前走散的墨大夫。
宋婉頷首,走到廊下站著,悄聲問:“您是何時來的?”
“天快亮的時候我們就到這了。”墨大夫往宋婉那邊移動了下,壓低聲道,“多謝姑娘這兩天照顧世子,世子可好?”
宋婉輕輕笑了笑,“還好,這幾日都沒怎麼犯病呢,興許是太陽曬多了,運動也多了,人看著倒比在王府中康健了不少。”
何止好,還能半夜健步如飛揮斥方裘呢。
“您沒事吧?那日到底是怎麼個情形?您怎麼和這些大人們一起過來了?”宋婉問出心中疑惑。
這些人怎知她與沈湛的方位?
“王爺得知世子遇襲,大動肝火,連夜加派了人手過來。”墨大夫道,“我命大,從那些歹人手中撿了條命。我們從你們掉下去的山下尋訪,又一路尋著到了金匱城,這才知道世子與姑娘你已經往青州去了。姑娘膽色令墨某佩服!”
宋婉幹笑了兩聲,心想任誰的命與沈湛的綁在一起,都會拼盡全力救他。
正說著,沈湛推開了門。
濕冷氣息撲面而來,天地間都是纏綿的雨幕,他咳嗽了兩聲,墨大夫連忙上前伺候。
“世子。”護衛們齊齊低聲道。
沈湛任醫者把脈,抬頭看了眼陰沉的天色,南方多雨,有時一下便是半個多月,空氣中都沁著水汽,深秋的天,陰冷潮濕的令人心裡發悶。
他對門口安靜站著的護衛們也沒什麼反應,似在尋找著什麼。
他的目光落在宋婉身上,雨下的很大,激起薄薄的白煙,半攏在她周圍,她的臉半隱在雨幕中,叫人看不真切。
沈湛披起外袍,朝著宋婉的方向蹙眉道:“過來。”
宋婉聞聲款款上前去,十分自然地伸手替他系緊了袍帶。
“等許久了?”沈湛垂眸看著她道。
她一向紅潤的臉色不知為何有些發白,看著楚楚可憐。
宋婉搖搖頭,勾住他的指尖,“今日天色不好,怕是一會兒雨就更大了,我們趕緊出發吧。”
沈湛點點頭。
護衛們無聲的讓出一條路,比李家準備的華貴了許多的馬車便出現在宋婉面前。
雪白飄逸的高頭大馬,檀木嵌金的寶頂,四個角墜著竹雕花燈籠,細看去鐫刻的竟是一個“榮”字。
宋婉訥訥地望向沈湛。
他並未看她,表情平靜無波,護衛在他身後撐起巨大的傘。
沈湛緩步向馬車走去,路過她身邊時淡淡道:“還不過來?”
宋婉小跑兩步跟了上去,心中思緒萬千,這是完全不隱藏榮親王世子的身份了,如此體面光鮮的帶她回青州……
她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伺候著沈湛坐定後,瞧著他那張陰沉淡漠的臉愈發地順眼起來。
沈湛的俊美與旁的男子不同,他的五官十分精緻,精緻的有了些妖冶的女氣,可他這個人太冷了,尤其是看著人時,那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讓他俊美的五官都變得淩厲起來。
可如今,宋婉覺得他與新婚之夜那個陰鬱而冷執的青年有了些許不同,黑沉沉的眼眸也不再讓她不寒而慄。
她的目光似有實體的熱意,擾得沈湛心亂,他不自然地別過臉去,聲音冷咧,“看什麼。”
宋婉坐在沈湛對面,微微湊近他,歪著腦袋微微笑,“自然是看世子好看!”
沈湛垂眸看她,她光潔的臉上有天真貪婪的笑,一雙微微上挑的眼眸亮亮的,流露出對他的感激和渴念。
他知道她所求的,無論她所求為何,他都給得起。
一向淡漠的青年並未發覺自己唇角噙著的淡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