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輕聲,“也不能說沒事,用他自己的話說,好些年沒有這麼酣暢淋漓得活動筋骨了,自己也捱了東一刀,西一劍。”
喻寶園:“……”
這種熟悉的懟人感險些讓她不習慣了,但又好像,份外親厚……
身邊,陸衍繼續,“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人全身上下就一張嘴最硬。半夜裡喊疼,還要避著我,悄悄叫王老太醫,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喻寶園都能想象爺爺一面喊疼,一面避著陸衍的模樣。
“爺爺是不是傷得很重?”喻寶園擔心。
陸衍看她,“不輕。”
喻寶園知曉了。
正是因為傷得不輕,所以才要鉚足了勁兒表演,讓旁人知曉他還有力氣折騰,讓旁人覺得他傷得不重,不要緊,但實則暗地裡偷偷喊疼。
所以陸衍才說……
“你去永城,老爺子就消停了。”陸衍看她,“當初聽說邱歲帶走了青黛和扶光,你追去安城的時候,十頭牛都攔不住他要往安城這處來。”
喻寶園完全能想象。
喻寶園心中唏噓,也問起,“那,怎麼攔著爺爺的?”
陸衍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輕描淡寫道,“王老爺子說,十頭牛攔不住,就用迷倒十一頭牛的藥……”
喻寶園:“……”
喻寶園一時不知道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才更好些。
原本就在僻靜恍惚處,夜裡的田埂更沒有多少亮光,喻寶園腳下稍微滑了些,陸衍伸手牽住她的手。
喻寶園:!!!
好險。
但是,又有一些說不出的奇奇怪怪,和小鹿亂竄。
現在,腳下已經不滑了,但是陸衍的手還是沒松開,喻寶園想了想,究竟應不應該開口,畢竟……
喻寶園還是開口,“我……”
“子佩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也是這兩日就會到。他擔心明月、蘇哲和小白幾人,所以一路上都夜以繼日,大半個月在路上都沒怎麼合過眼,現在知曉明月幾人已經安穩了,他也能鬆口氣了。”喻寶園剛開口,陸衍也忽然開口。
陸衍這一開口說的還是蘇將軍的事,蘇將軍擔心明月幾人,所以快馬加鞭往京中來;喻寶園的注意力自然而然被陸衍口中的事吸引,沒有再去管腳下已經不滑,陸衍的手還沒有松開。
“你是說,蘇將軍回來了?”喻寶園語氣中明顯驚喜。
陸衍輕嗯。
這種事情陸衍自然不會胡說,喻寶園臉上頓時肉眼可見的笑意;只是分明眼睛還有些紅腫,眼下又笑開的模樣,在周遭昏暗的燈火映襯下,顯得格外動人心魄。
陸衍移開目光。
“中宮讓邱歲假借爺爺和我的名義,接了明月,阿哲和小白幾人來安城,是想扣他們做人質,牽制蘇將軍。不僅如此,這次同青黛和扶光一起來安城的,還有王樂翕。雖然中宮眼裡,你和爺爺都不在,我會聽她的話,替她做平遠王府的喉舌;但她還是留了後手,也就是王樂翕。一旦我這裡沒有按照她的預期,她就會讓王樂翕接替我照顧青黛和扶光。青黛和扶光還小,又信任王樂翕,很容易會被王樂翕左右。如此看來,恐怕當初邵溫瀾出事,天家同意邵溫瀾與三殿下退婚,而後王樂翕忽然間就同邵溫瀾扯上關系,嫁到雲安侯府,這其中恐怕少不了中宮的授意。應當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或者說,應當是從更早之前,王家老太太過世,平川王家沒有了主心骨,也與平遠王府生疏了,中宮那時候就開始左右平川王家的人,從王家選中了王樂翕來做這件事。所以,很早之前,中宮應當就在未雨綢繆了……”說起蘇將軍,喻寶園也沒想到自己會一口氣說到此處。
興許是這一段時日腦子裡積攢的東西太多,忽然見到陸衍,說起熟悉的人和事,就忍不住稀裡糊塗說了一大堆。
只是說完,好像沒聽到陸衍的回應……
喻寶園轉眸看向一側的身影,也恰好見陸衍正在看她,“長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