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還能遇到有人買斷這種天降好事,姜水在謝尋安低聲耳語了一個數字,七寶爽快地將錢付了出去,少年欣喜道:“我回去就喊人撕掉焚毀,保管一頁都不會出現在淩雲峰。”
葉嬋在旁看著謝尋安一副豪擲千金的架勢,冷不丁道:“少堂主順便幫我也付了吧。”
“你也買了那冊子。”謝尋安狐疑地瞧了她一眼,姜水搖了搖頭,“不是,葉姑娘要打聽一個人的訊息,我已經讓黎大哥回去飛鴿傳信去臨泉了,信鴿一來一回大抵要到比武尾聲才能有訊息。”
謝尋安一聽就知道,葉嬋是要借煙雨樓查南枝和,“她沒錢,你也有權調飛鴿?”
姜水咧著嘴笑了笑,“葉姑娘之前還欠我們樓主兩件事沒辦,現在不過是欠點錢,都是小事,我們樓主能理解的。”
謝尋安直起腰來,冷眼看著葉嬋,“自己欠的自己還。”
“行吧。” 葉嬋訕訕地點了點頭,對別人的錢財不能有太多佔有欲,大不了她回山外谷的地下暗室找點亂七八糟的東西抵債,再不濟還可以把傻徒弟賣給李清河那個貨色。
沈難垂眸細細剝著核桃,內心暗道自己已經一定要多多賺錢,千萬不能讓師父跟著自己吃苦,一點苦都不行,外邊都說男人沒出息會被拋棄的。
另一頭應逐星忙忙碌碌地找人喊人,提著精神敲了一下午的鐘,終於看到自家師弟上了臺。季衍不負眾望,三下五除二地解決了一位來自北邊的對手,“第二十五場,青陽宗季衍,勝!”
山風不覺漸漸靜了,雲霧纏繞著青石欄仿若天上宮闕。
薄暮下青年負劍而立,滿場彷彿只剩最後一人,“第三十八場,松風劍派蕭痕,勝!”
夜色在銅鐘安靜的瞬間籠罩在淩雲峰,夥房還聲零星幾人在用飯。
各個屋舍燭火次第亮起,仿若天穹的點點星辰,敗者已經開始收拾行李歸家,勝者趁著星夜在練功,還有旁觀者挑燈記下了今日每場比武的優劣。
輕風拂過枝葉發出了細微的沙沙聲,謝尋安在屋裡仔細讀著姜水那本金銀臺翹楚錄,“你說,今年誰贏的機率最大?”
七寶在旁奉茶,“自然是您了,少堂主。”
這話簡直是拍馬屁的典範,連謝尋安都聽不下去了,“七寶我們相識多年,就不必如此溜須拍馬了,誰贏不重要,重要的是燈芯草必須是我們的 。”
謝尋安緩緩垂下眼,目光落在了小冊子,書頁的陰影處姜水用了特殊的標記。
這兩頁的主人分別是使雙刀的慕容燼與用照夜白的蕭痕,看來煙雨樓要押寶他們二人,當然還有選擇撕掉自己那頁的千金堂少堂主。
夜半三更,咚咚兩聲輕響格外清晰。
屋裡燭火未滅,葉嬋起身推窗看見沈難折了一枝桃花,“又要爬窗,你這是玩什麼花樣?”
“出門轉了兩圈,瞧見後面的巖縫生了一株野桃花。”沈難將桃花遞給了葉嬋,放著正門不走,他輕易翻了窗,“這個時節山外谷的桃花都謝了,也就只有高山上還有開著的桃花了。”
沈難對青陽宗不放心,這兩日夜裡喜歡神出鬼沒地亂轉,“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青絲如瀑,葉嬋把玩著新鮮的桃花,燭火的光暈彷彿在女子身上披上了薄紗,她低頭給自己灌了一大口涼水,“陰虛火旺,心猿不定,意馬四馳,神氣散亂於外…”
“…其實就是閑著睡不著。”
沈難忍不住撲哧笑出聲,可當葉嬋抬眸,眼底卻似有火焰在跳躍。燭光映在她臉上,濃烈得要將漫漫長夜點燃,“你不是也差不多嗎?”
這個時辰正常人都去睡覺了,沈難的視線不覺往下瞟,女子敞開的領口露出瞭如玉的鎖骨,“師父,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成親?”
“這個問題....是可以問師父的嗎?”葉嬋倚著桌子歪了歪腦袋,天地親君師,徒弟和師父聽著就驚世駭俗,她正了神色,“我考慮考慮。”
沈難喊了葉嬋的名字,像是下定了決心,“葉嬋,你什麼時候可以嫁給我,或者讓我娶你,總之給我個名份吧。”
“不是說了考慮考慮嗎?”葉嬋招手想摸他的額頭,卻被沈難找到了機會撲了上去,他像只幼犬似的倒在她柔軟的懷裡蹭了蹭,“你不會始亂終棄吧?”
陰虛火旺帶來的黏膩感覺緊貼在肌膚,掌心亦是濕濡,葉嬋仰頭喘了一口氣,“我不是這樣的人。”
這一抱,像是火上澆油,沈難湊上去想親她,“你不是這樣的人就好了。”
“別動…好癢...”葉嬋躲了又躲,冰涼的指尖掃過他下顎,沈難微微張著嘴喘氣,眼尾好像泛著水汽。
那股潮熱之氣彷彿在瞬間攀升至頂點,葉嬋又覺得難受了,裙擺撩過了腕骨,他垂眸俯身往下....
往下
再往下…
兩人遲遲糾纏了許久,沈難咬住了葉嬋要撤掉的指節,“以後我們要去哪,山外谷?”
“不回去了。”葉嬋輕喘著,她曾經在山外谷畫地為牢,現在的她不想再回到從前了,“我們以後就浪跡江湖,四海為家。”
“後半輩子看一看人間四時,山川湖海。”雙頰染上了緋紅,葉嬋眼中含霧,面若桃花,“我想…那一定…會很有意思的。”
沈難不語只是一味盯著身下的人,他會一直陪她走下去,直到世俗生命的消亡,江湖又換了一批人,度過無數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