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再次換了一種過法,這次留在珈奈身邊是婆婆。
意識浸在濃霧裡,銀蜻蜓落地的那一剎,珈奈好像聽見了明印在喊她,是不是隻要她回頭,就能帶著他一起從密道離開。
草廬下的螻蟻悄悄爬過青苔縫隙,躲在花間的的蝴蝶突然振翅,翩翩繞過屋簷樑柱,飛進了敞開的藥室,溫柔地落在了珈奈臉上的潮紅,那處彷彿有火在燎。
“阿孃,別去!”
“明印....”
桃源村的珈奈追著阿孃背影,銀蜻蜓在小女孩的發髻上一跳一跳的,明印惶恐地抓住了她的手,將她困在了原地。
大火不知從哪裡燒了起來,明印突然又鬆了手,留珈奈在迷霧裡亂轉,“明印,你在哪!”
“珈奈,我在這。”稚嫩的童音在一瞬間成熟,珈奈緩緩回頭,應逐星身負長劍,站在岸邊靜靜地看著自己。
夢境水汽四起,兩人一同跌進潭水,寒冷消解了灼熱。
草廬裡的應逐星勉力睜了睜眼,“蝴蝶....”
熱意退去,兩人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蝴蝶走了,珈奈漸漸也忘了自己的夢境,只覺得後半夜睡得安穩。
夜色濃稠如墨,半山腰還亮著一盞孤燈,窗欞上拓著一雙糾纏的剪影。沈難方才敲了葉嬋的門,他壓著難忍的聲音,“師父,你有沒有覺得不對勁?”
燭火昏黃,弱弱照著兩人。
葉嬋額間冷汗如碎銀般細密沁出,順著冷白的肌膚蜿蜒而下,浸濕了頸側一縷亂發,“我們....我們被大祭司騙了。”
葉嬋憶起那碗紅豔豔的花汁,這效果和上次在雷門的藥香有什麼區別,區別就在於歸青寨的迷情花藥性猛烈,只需一點點就可以讓新婚夫婦□□焚身,珈奈這個不諳男女之事的,在迦晚的推波助瀾下好心辦了壞事。
迦晚對於小輩的瑣事自然是不在意,但她也有成人之美的心思,恰好迷情花可以在今夜絆住葉嬋與沈難。謝尋安陪她去賞月了,屋裡就只有他們師徒二人了。
“現在怎麼辦?”沈難齒關緊咬,繃到極致的弓弦將斷未斷,“我出去。”
灼灼豔色浮現在葉嬋的臉上,宛如冷玉添了硃色,又像暮春嬌豔欲滴的海棠。沈難不敢再看下去,她的睫羽慌亂垂落,“你要去哪?”
沈難鬼迷心竅地抬了眼,“師父,我可以親你嗎?”
“你...”葉嬋幽幽對上他的眼睛,燭火投下了細碎的影,沈難還未得到應允便欺身吻到師父的唇角,猶如飛蛾撲火般不管不顧,她的唇和那個雪夜一樣溫涼。
那個雪夜後,他再也沒親過她了。
飲鴆止渴的人都是瘋子,不過是蜻蜓點水,焦灼的氣氛下說不清誰更難忍。葉嬋抿了抿嘴角,喉嚨一陣發幹,“沈難...”
”管不了那麼多了。”葉嬋的聲音發顫,她忽然翻身壓住了沈難,膝彎抵著他腰側緩緩施力,發間銀簪歪斜著擦過沈難的下巴,他仰著頭貼到了葉嬋的脖頸,舌尖舔到金屬的澀味。
現下不知瘋的是哪個,沈難的手壓著葉嬋後腰,葉嬋下手沒輕沒重,指甲在脖子上刮出了一道紅痕,沈難卻突然停下了動作,緩緩地看向葉嬋的眼睛,他極力維持雙目清明,“師父,我可以嗎?”
一聲極輕的顫息貼在他耳邊,“可以。”
葉嬋垂下的發梢掃過沈難滾動的喉結,他眸色一暗,像是得到了可以為非作歹的赦免,於是寸寸逼近,幾近貪婪地碾磨柔軟的唇瓣。
大掌按著她的後頸往下壓,拇指來回摩挲細嫩的面板,葉嬋呼吸漸亂,發間的銀鏈撲簌簌地顫。按常理而言,他們之間這樣是不對的,但動心這件事是不用講道理的。
一回生二回熟,沈難很快佔了上風,熟悉的氣息縈繞在鼻尖,誰還願淺嘗輒止。
蠟染裙裾掃過沈難的腕骨,衣袂交纏摩擦出沙沙響動,沈難將人抱了起來,葉嬋慌忙將手撐住他肩頭,泛紅的眼隱約有水汽,他緩緩地將人抵在床邊。
解不開師父衣襟上的結,沈難鼻尖沁出汗珠,他索性用牙咬,犬齒叼著繩節往右扯,葉嬋的指尖不覺從他襟口探了進去,她親眼看著他咬開了自己衣襟上的系帶。
月光漏過竹窗斜劈在背上,呵出的熱氣在細膩的面板上蒸出片片紅雲,葉嬋的耳尖驀地染上了霞色,如宣紙洇了胭脂,一路燒到了眼尾,卻被斷斷續續的漲痛截斷。
掌心覆上蜷起的指節,沈難一下又一下重複著僭越的動作,漫長的糾纏可以把此生所有恨意消磨殆盡,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師父脆弱。
“葉嬋,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嗎?”
葉嬋微微一怔,偏頭咬住了他的食指,沈難的悶哼未溢位口,他反將指節更深送進她唇間,鮮血溢位齒痕,鹹腥與鐵鏽味化開,這一口咬的極深。
瓦簷下的蛛網忽地一顫,星光溺死在雲翳深處,竹葉上懸著的露珠等到了清晨才墜落。
噬臂為盟和咬指為誓大差不離,應該是一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