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尋安你那裡有金創藥嗎?”葉嬋回身問道。
“傷藥都在驛站。”謝尋安摸了摸身上的東西,藥是沒有了,還剩幾根麻針未用,他順手就紮了上去。酥麻感逐漸從掌心傳來,應逐星好像不覺得痛了,他面露奇色,“這是什麼?”
謝尋安認真道:“麻針。”
“胡鬧!”葉嬋冷冷地瞪了一眼他,“他這傷口有點深,若是處理不當,不久後便會發膿潰爛。”
應逐星不好意思再麻煩他們,“麻針也挺好的,反正還要放血,下次也不用再動手了。”
謝尋安認同地點了點頭,葉嬋看著應逐星單純的臉,又忍不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在半癒合的傷口上再割一刀,無疑於用酷刑折磨自己。
“一定要自傷嗎?”葉嬋溫聲道:“或許我和謝尋安能救江宗主。”
應逐星臉上有了笑意,“我知道,但我不敢賭。從南潯到潼川府少說也要十幾日,眼看著就要到穀雨了,若是你們救不下師叔,只能靠幽冥花了。”
於他而言最保險的法子就是將幽冥花送去青陽宗,再者就是葉嬋與謝尋安去淩雲峰診脈,所以應逐星不能輕易放棄幽冥花。
葉嬋與謝尋安此刻能趕去青陽宗自然最好,但謝尋安還要擔心迦晚翻臉不認人,若是他們一來一回,幽冥花不保也是可能的。
迦晚神秘莫測,她身旁還有珈奈作幫手,應逐星與沈難半分藥理不同,他們就在此處相當於羊入虎口。為了成功取到幽冥花,沈難與葉嬋最好是留在南潯等到花開的那天。
世事難兩全,愁緒繞眉生。求幽冥花不易,應逐星不願再為難葉嬋了。
葉嬋喃喃道:“真的更好的法子了?”
“那得看珈奈了。”謝尋安遙遙看著山頂,珈奈的身影早就訊息在了石階盡頭。
迦晚是影月祭司,珈奈繼承了她的衣缽就應該是這一代的聖女。若是影月未滅的話,她此刻應該執掌一教千呼百應,如果幽冥花還藏著其他秘密,她們不可能不知道。
迦晚不想理他們,就看珈奈會不會因不忍而幫忙了,這也是葉嬋今日與她攀談的原因,珈奈未從前影月荼毒,隨性爛漫,喜怒皆在一念間。
或許她會願意幫他們。
山林的野花早就開了,清淡的花香吸引著蜜蜂和蝴蝶翩翩起舞。
燦爛的陽光落了茅草頂,婆婆躺著搖椅在簷下小憩,院前曬著珈奈早上搗爛的山茶花,才曬了兩個時辰便幹透了。
珈奈一眼便知是婆婆幫她取花出來晾曬的,制胭脂剩下要用的灰汁與染劑,她早上就準備好了。珈奈進門摸了摸碎花的幹濕,掂量著簸箕的重量不對勁“怎麼這麼多?”
早上她明明只摘了三朵花,簸箕裡怎麼有這麼多碎花。迦晚聞言拿開了遮著眼睛的蒲扇,“我覺得你小氣,又絞了兩朵花搗碎。”
“你看一下能做多少胭脂,我喜歡色濃些。”她蒼顏白發不比年輕姑娘淡妝濃抹總相宜。
珈奈應下來,一頭紮進了藥室,藥室的桌上擺了一盤糯米團子,珈奈很快就塞了一塊到嘴巴裡。迦晚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那是我從山下帶回的貢品。”
糯米容易糊住了嗓子,她老人家慢慢悠悠地起身給珈奈倒了一碗茶水,“慢點吃,他們沒為難你吧。”
珈奈邊吃邊搖頭,“應逐星給幽冥花餵了血,所以今日我就先回來了。”
“是嗎....”迦晚憶起了往事,“幽冥花不是吸一點血就能開的,它需要無數毒物人血的灌溉才能開花。”
珈奈放下茶碗的手不由頓了頓,其實她小時候也見過血池,那是一個極度恐怖的地方,裡面的血腥氣令人作嘔。她回去之後整夜整夜地做噩夢,明印更是高燒不退,直到迦晚用幻術迷惑了他們記憶。
“不過那株花本來要開了,說不定他們真的能等到。”迦晚滿不在乎道:“能拿到幽冥花,流點血也是無傷大雅。”若不是因為珈奈,迦晚不可能輕易妥協,也是她年歲高了不喜歡打打殺殺。
想到從前的屍山血海,珈奈竟覺得影月確實該亡,影月亡了之後婆婆的脾氣都好了。血池裡的景象她不願回憶更多,珈奈推搡迦晚出去,“好了好了,我要給你做胭脂了。”
迦晚看著藥室的門關上了,自己被珈奈拒之門外,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此去尋幽冥花她有心事。她身上疲乏不想再問,小輩的事情與她隔了太遠,很快就是上輩子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