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尋安才不會把自己送給被人戲謔,這世上沒人能逼他。眼看著兩人間火藥味漸濃,應逐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不如我喝。”
珈奈斜了一眼吃裡扒外的白眼狼,“你喝不了。”
葉嬋無言扯了扯沈難的衣袖,要他解圍。沈難硬著頭皮舉了手,“我來吧。”
珈奈爽快地應了一聲好,她回身看著身後的三壇酒振臂一揮,“這些都是你的,嬸嬸們拿碗來。”
不過一瞬沈難身邊便站滿了人,他像是被人綁在了中間。珈奈為首向前給沈難遞了牛角杯,沈難慌張扭頭看見自己身側站了兩列人,一層一層的碗疊上去,最上方的嬸嬸拿著一壇滿滿當當的酒。
“喝吧。”珈奈一聲令下,酒水傾斜到了碗中,逐漸相繼而至到了沈難面前。他訕訕地吞了吞口津,不到半刻的功夫牛角杯就被酒灌滿了。
珈奈不悅催促,“再不喝就溢位來了,溢位來了就再補一壇。”
沈難聞言即刻大口大口地給自己灌酒,寨子裡的人湊過來起鬨,叫喊聲越來越的大,沈難接連被嗆了兩口,也喝得越來越急。
葉嬋欲言又止,頗有些不忍直視。謝尋安冷著臉,“沒想到這家夥酒量還可以。”
應逐星探過頭來,“沈難從前也這麼能喝嗎?”
“沒有吧....”
“我沒見過他酩酊大醉的樣子。”
片刻後,葉嬋低頭夾了兩筷子牛肉墊墊肚子,老黃牛的肉有些老了。應逐星就著魚湯扒拉了兩口竹筒飯,謝尋安矜持地吃了好幾口臘肉,抿了一口溫潤的米酒,折騰了快兩天確實饑不擇食。
珈奈為了狠狠出了一口惡氣,真的灌完了三壇酒才作罷。
沈難半喝半灑,衣襟全被酒水打濕了,濕漉漉的眼瞳像是一隻受傷的幼犬,葉嬋見他雙眼迷離,忙不疊又低下了頭。
還是應逐星好心將人扶回了葉嬋身邊,沈難強撐著想吐的慾望趴在了葉嬋手邊,“師父....”
“聽到了。”師父的聲音很涼,像是醒酒湯。他就是想喊,想聽看一下葉嬋會不會應,沈難眯著眼睛笑了笑,臉頰也微微泛起了紅暈。
葉嬋於心不忍,破例夾了兩口菜喂到沈難嘴裡,沈難嚼吧嚼吧嚥下了肚。
月影朦朧,人更朦朧。
沈難悄悄問:“你想起來了。”
葉嬋答得漫不經心,“想起來了。”
沈難聽了不經意靠得更近了,本來就沒有掩飾得多好,她不信他沒有看出來。
謝尋安頓了頓筷子,實打實地嘆了一口氣。
三巡後蘆笙又起,酒足飯飽的眾人離開了長桌,紛紛往篝火前湊。大家一個拉著一個,珈奈拉著應逐星進了圈子,謝尋安很快牽起了葉嬋的手,兩人眼神交彙,葉嬋任由他將自己帶離。
酒勁上頭,大家獨獨撇下了沈難。
楓香木的氣味沾染到少女的裙擺,珈奈靈動地提著裙子繞圈,應逐星笨拙地跟在她身邊。她拽著應逐星的手腕,指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脈搏,“你為什麼要幫他們?”
周圍人聲喧鬧,應逐星下意識愣住了。
珈奈牽著他的手,第一次冷落地看著他,“因為我曾是影月的人,因為你們都是名門正派,所以你不信我說的話,只相信他們所言嗎?”
愉悅的心髒猛地抽動,胸口有點發悶,應逐星的之前裝傻充愣在這個瞬間灰飛煙滅。他緩緩回答了珈奈的問題,“不是這樣的,因為我們是朋友,我很早就認識他們了。”
珈奈反問:“認識得比我還早嗎?”
應逐星點了點頭,“是的。”
火焰邊一圈又一圈的光暈將兩人包裹其中,珈奈嘴角扯出一抹狡黠的笑,聽到這話她心裡竟有幾分釋然,應逐星平靜的脈搏沒有說謊,他甚至沒有為這個回答感到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