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的聲音平緩而悠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倦。
迦晚單手撐著烏木柺杖,淡淡看了一眼珈奈,緩步經過應逐星身邊時,她輕聲道:“幽冥花還沒開,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你們自行安排吧。”
聽到幽冥花的下落,青年嘴角微微抿緊。
塵埃落定,眾人默默看著,任由迦晚一人離開。應逐星冷靜地回頭去找珈奈,珈奈在葉嬋手中憤憤掙紮道:“放了我,不然我死也不說花的下落。”
事已至此威逼利誘也不是個好主意了,葉嬋與謝尋安遙遙望了一眼,松開了對珈奈的掣肘,應逐星急忙上前幫她解開腰帶的束縛。
珈奈立刻低頭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傷,還好不深回去上點藥就好了。
應逐星偏頭跟著了看,“沒事吧?”
珈奈冷笑著從應逐星手裡搶回了腰帶,“沒事個頭,回頭你也讓這位給你一劍試試。”
她抬眸看了一眼葉嬋,葉嬋微微頷首沒有回應。謝尋安裝模作樣地從祭臺上走了下來,沈難也從那位圍了過來,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都有人,真是插翅也難飛。
應逐星憂心地蹲在珈奈面前,珈奈看著這張清雋的臉,卻覺得自己的一腔真心餵了狗。
方才他也不出手幫她,那柄長劍放著是擺設....果然那個青陽宗就沒什麼好鳥,虧得她費心費力給他養身體,還分了一瓣幽冥花出去。
四人將珈奈圍在了中間,他們一看就是一夥的。
珈奈在心裡安撫自己平心靜氣,她嘴角輕輕抿起,難得溫聲說話,“花就一朵,大家都想要可怎麼辦?”不如再打一架,最好是大打出手的那種,省得見到花時失望。
笑意不達眼底,她顯然不懷好意,謝尋安直言道:“你想別管我們怎麼分,先說說那幽冥花在哪。”
珈奈在應逐星的攙扶下緩緩起了身,“自然是在深山老林裡,外頭有毒瘴裡面有蛇陣。”
應逐星聞言拉了一下她的胳膊,“不是說找不到嗎”
“我勸你放棄是因為找了也沒用。”珈奈低頭整理著自己的衣裳,重新將腰帶繫了回去,“幽冥花生長苛刻,未開花前是沒有藥效的。”
遙想當年影月迦晚是拿人命毒蠱來堆花肥的,現在沒有這般好的培育條件,幽冥花花期不定,上一次開已經是好幾年前了。
墜在尾端的銀鈴沒有再搖晃,她的是實話。
“你不是山外谷的嗎,這些你家典籍上沒有寫嗎?”珈奈先是看向謝尋安,而後又看向葉嬋。說到底她好像還是不清楚謝尋安是哪的,婆婆說他是山外谷的,他說自己的千金堂的,今天又冒出了一個山外谷的。
山外谷與南潯離得近,祖輩間還有些淵源,關於幽冥花,山外谷的後人不應該不清楚情況。
葉嬋驀然憶起了聽到笛聲的瞬間,“約摸十年前影月有人去過山外谷嗎?”
“怎麼可能還有影月,十五年前就沒了。”珈奈說完偷偷瞟了一眼應逐星,應逐星在珈奈身邊心虛低了低頭,他悶聲道:“其實我已經知道了。”
珈奈詫異地拉著應逐星要說悄悄話,“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抿著唇,“一直都知道。”
說來也是,這滿地毒蛇是藏不住的,還有跟著珈奈身邊的竹葉青,外加草廬藥室裡瓶瓶罐罐,珈奈的東西每一都奇怪異常,她看著就不是個普通的荊楚女子。
珈奈還以為應逐星傻,原來只是憋著不說話而已,看來他還是一個是非分明的人,沒有那麼多門派之見。
這也不奇怪方才應逐星聽到笛聲時非要下來看看,看見葉嬋挾持珈奈時也沒多震驚。
珈奈一時滿意,她拽著應逐星的胳膊,氣勢洶洶地看著三人,“諸位還有什麼問題嗎?”
誰想身旁的人弱弱地問了一句,“我師叔....的病....”
“你看我們兩個老弱婦孺,哪有勁頭跋山涉水去青陽宗蟄伏,給你師叔下蠱。”
珈奈霎時無語凝噎,“還有山外谷,雖然我婆婆和你們山外谷是有些淵源,但十五年前她傷重後自廢蠱術,便一直都留在歸青寨養傷,離開影月時我也就六歲,十年前也才十歲左右,我可沒本事破陣進山外谷。”
盡管不可偏聽珈奈一人所言,可這年紀做不得假,縱使再天賦異稟,也不能在十歲控人千裡,她所說不見得不可信。
葉嬋眉頭隨之輕輕蹙起,谷外有八卦陣,除非人是葉隨請進來的,但葉隨是不可能讓影月的人進谷的,那人極有可能是來求醫的。
沈難默默與葉嬋對視了片刻,緩聲道:“拂雪山莊,你們可有去過拂雪山莊?”
“你們這群人不要太過分了,真以為我是吃素的。”珈奈一把甩開應逐星拉扯的手,冷笑了兩聲,“拂雪山莊在哪我都不知道,別把江湖裡的屎盆子都往影月身上扣,影月不早八百年就被你們正道滅了個一幹二淨
謝尋安幽幽晃了晃頭,“一幹二淨的話怎麼會有你。”
珈奈故作自然地看了一眼憂心忡忡的應逐星,“那是我小時候聰明懂的跑,不然早就成一捧黃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