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楚寒刀眉頭微蹙,他轉過身背對沈聿寧,理直氣壯道:“我不會游水。”
沈聿寧不甘地拉著他的手,順勢跳到他背上撒嬌,“大哥,游水很簡單的,只要在水池子裡撲騰就好了。”
楚寒刀不堪其擾,他勉為其難應了一聲,“先說好,我要是找不到就沒有了。”
沈聿寧嘴角露出了一個得逞的笑,“師兄你最好了。”
少年將頭埋在楚寒刀頸窩,他甕聲甕氣道:“父親還沒回來,你又要走了,家裡就剩我一個人了。”
楚寒刀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眨眼間,沈聿寧臉上又有了笑容。
夏去秋來,他行了很遠的路,那是楚寒刀第一次離開丹州,
四季輪換,天都山終年不化的雪飄到山下,丹州今年的初雪比往年來得都晚了。
細雪飄了一夜,久久未歸的人扣響了山莊的大門。沈讓塵雙眼凹陷,無力地倒在了周閱音懷裡,喃喃道:“我....回來了。”
周閱音心疼地將他抱在懷裡,“怎麼了,沒有找到嗎?”
沈讓塵閉上了眼睛,他們一去數月好似一場大夢,就讓那些罪孽都留在遙遠的山外谷吧,他也難說只有眼前妻子的溫暖是不是自己的一場夢。
沈聿寧也很快見到了心心念唸的父親,這次出門父親好像變了,他變得消瘦憔悴了。
少年還盼著過年時,父親可以帶他放爆竹。可日子就像是偷來的一樣,元正未過便結束了。
遠道而來的人帶走了沈聿寧,拂雪山莊沒有派人去追。
風雪交加的破廟裡,麻繩捆住了沈聿寧,他的頭破了一個不小的血窟窿。葉嬋聽著他的怒罵,忍不住狠狠地掐住他的下顎,“閉嘴。”
沈聿寧低頭反咬了她一口,血珠從虎口溢,甜腥之氣侵入舌尖。少女的手心冰涼,但她的血是熱的,葉嬋烏黑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直到他緩緩鬆了口,開始低聲啜泣。
眼淚砸在了手背,葉嬋斂眸收了手。她將隨身的藥粉灑在了血窟窿裡,當夜沈聿寧發起了高燒。
他們的命運在這一刻綁在了一起。
進山外谷的那年,少年被灌下了墜魂,失去了記憶的他換了一個名字,開始與葉嬋相依為命。
寒來暑往,沈難不是沒有離開過山外谷,只是後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走不出那方寸之地了。
即使那是一個牢籠....他也甘之如飴。
沈難十九歲那年,葉嬋一劍將他挑出了山外谷。
那時葉嬋已經接受了蟬息帶來的反噬,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拿命換來的功力逐漸消退,身邊的少年卻長成了大人。
她似乎在養虎為患…
沈難每月都會守在竹屋外,他一次又一次壓抑自己的心思,一次又一次地照顧反噬後的葉嬋。
微妙總在不經意間被打破,他們可真是奇怪,既是仇人又是師徒,彷彿世間所有複雜的矛盾都橫陳在兩人之間。
山外谷的大雨,沖刷了青年在竹屋所有的痕跡。
葉嬋說,她要死了,而他根本就不該留在這裡。
那時的沈難跪在她面前,他只想陪在葉嬋身邊,他還不知道這是葉嬋多年前設下的一個局。
活著的沈難對於葉嬋的唯一意義便是找到兇手,她教他武功,她要將他推入兇險的江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