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樓門前人來人往,上房出奇的安靜,窗外落了一隻休憩的麻雀。
葉嬋睡了好久,她也做了一個夢,直到日落西斜才幽幽醒來…差點誤了正事。
葉嬋一推門,沈難和紀夏就在門邊等著自己,兩人面面相覷,欲言又止。紀夏身上的胡服已經換成了,看著已經像尋常人家的姑娘了。
紀夏不好意思說是沈大哥不讓喊的。
葉嬋沒有計較,“走吧,應該還來得及。”
應逐星租來的馬車還沒退回來,他人在房間休息,正好方便送紀夏去官府。街上的人已經很少了,沈難這一路上暢通無阻。
葉嬋有些頭昏腦漲,腦門上有根筋突突地跳,心口空落落的,像是弄丟了什麼。夢是記憶的延伸,她沉浸的一切都是從前的再現,只可惜那些唾手可得的都是假的。
紀夏看著冷若冰霜的人,不由喉嚨發緊。
葉嬋注意到了她,開口問道:“還記得你姨娘家在哪嗎?”
紀夏點了點頭,“記得。”
葉嬋交代她,“等會別說你是落仙坊出來的。”落仙坊那麼大的産業,也不知道這背後的金主是誰,萬一官商相護,他們豈不是又送紀夏回去了。
葉嬋揉了揉眉心,她用心編了一個圓滿的謊,“你將你被人迷暈的經歷同衙役說一遍,然後再講你要被人賣掉的時候,趁機跑了出來,剛好遇見沈難幫你遮掩,這才成功虎口脫險的。”
馬車停在了官府後面的那條街,沈難準備帶著紀夏走過去。葉嬋等二人離開後,自己又翻進去了知府後院找人。
落日餘暉自飛簷傾瀉,餘霞成綺。
書房隔壁的院子,那顆孤零零的樹旁還是那個小娘子,她躺在搖椅上呼呼大睡。
一片白蠟樹葉落下,額角的發茸被拂開,遮住了霍昭的眼睛。
正睡著的霍昭莫名覺得臉上癢癢的,睜開眼是一片嫩綠。她將眼前的樹葉拿下,又見到了坐在樹上的葉嬋。
葉嬋抬了抬下巴,“又見面了,小侍衛。”
霍昭今天心情不好,“你好呀,煙雨樓的賊。”
裴度的書房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這賊怎麼又來了,而且明目張膽,連面巾都不戴。
霍昭心想,這賊是知道自己受了重傷,打不過她嗎。
葉嬋說:“替我傳個話。”
橙紅的日光刺眼,霍昭在躺椅上側了側身,“女俠請說。”
她道:“幫我問問裴知府想不想見煙雨樓的人。”
霍昭一口應下,“行。”
想起這位小娘子昨天要問煙雨樓的問題,葉嬋算著時辰,不慌不忙地問道:“你知道應天府的哪條巷子在暗中賣人嗎?”
“我要是知道昨天還用問你,你不是煙雨樓的嗎?”霍昭悶聲蜷了蜷手指,“你有什麼事嗎?”
葉嬋實話實說,“煙雨樓懸賞要找個姑娘,我懷疑她在那個地方。”
原來如此,霍昭埋著頭躲光,“聽裴知府說,官府最近會端了那個賊窩,你到時候跟過去看看吧,如果那個姑娘還沒被賣掉的話。”
“賣掉?”葉嬋突然一激靈,“官府什麼時候動手?”
“不知道。”霍昭話裡頗有幾分無奈,這些全憑裴度決定,她不過聽人差遣。
小娘子的話提醒了葉嬋,怕是等不到官府動手,他們要先行動手了。她望了望天光,沒多少時間了,“記得替我傳話,過兩天再來找你。”
葉嬋留下這句話,匆匆離開了。
霍昭腹誹,傳話什麼最不靠譜了,昨天說什麼侍衛,今天真成侍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