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難轉而盯著瓶身鮮綠翠亮的小老頭,好奇道:“這藥瓶上面雕的是誰呀?”
葉嬋答:“藥王,孫思邈。”
百年前山外谷也是以制藥聞名江湖,敬重藥王先賢,做個小藥瓶也算意趣。
“葉姑娘,沈難——”應逐星在外面嚷著。
樓下就傳來的不小的動靜,沈難從窗戶探出頭檢視。一大早就消失不見的人帶著一包油紙,意志萎靡地朝著二樓走來。
油紙攤開是三個皮薄餡大的肉包子,沈難給辛苦的應逐星倒了一杯隔夜茶,“我找你找了半天,原來你專門去買包子了。”
沈難對包子先下手為強,“多謝多謝。”
“也不是專門。”應逐星喝著泛苦的茶水解渴,“我趁早帶車馬行租了兩匹馬,等會帶去雷門赴宴。”
“兩匹?”包子塞滿沈難的嘴,他在屋子裡看了一圈,“可是我們有三個人呀。”
應逐星理直氣壯地放下茶杯,“但我身上的銀子不夠呀。”
在沈難心裡,他們三個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誰給會同夥之外的人買包子呀,昨夜他們可是一起去夜探雷門了。
應逐星說:“我問過路人了,城門雞鳴時開,申時關。我打算在拜堂前擄了虞娘子,一路朝著城外狂奔,等明日事畢再回來。”
言外之意,那兩匹馬是替他和虞娘子準備的。
葉嬋瞧這懨懨的,沒什麼精神,“你今早見過虞娘子了,她怎麼說的。”
應逐星洩氣地坐在椅子上,手肘靠著椅背,“人太多了,根本找不到機會與娘子獨處。”
“那虞櫟可不見會跟你走。”葉嬋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大婚之日,有人說受郎君囑託要新娘跟他走,怎麼聽都像歹人之言。”
實話總是難聽的,應逐星苦著一張臉,“我也沒什麼好辦法了。”
“虞娘子願意走是最好的,若是不願,我也只能...”應逐星比劃了一個打暈的手勢,習武之人動起手來,大致都是一樣的。
葉嬋食指間間斷斷敲著杯沿,應逐星連忙道:“你可不能攔我,我打不過你。”
“人已經送到雷門,就歸雷門管了。”葉嬋也不為難應逐星,“我自然也沒有理由插手了。”
若是虞娘子被擄,雷門大亂,她正好也可以帶走雷鳴。
沈難塞完了兩個包子,應逐星炯炯有神的眸光聚集在他身上,“沈兄多吃點,我都吃過了。”
太過明顯的眼神透著不懷好意,沈難噎著打了一個飽嗝,葉嬋又給他續上茶水。
有道是拿人手軟吃人嘴短,應逐星腆著笑,“就是...明日要麻煩一下沈兄,在城門替我望望風。”
“若是事情變,麻煩知會一聲,我好跑得遠點。”
得罪了雷門還敢回諸暨,除非雷吟把事情擺平。要不然這輩子,她還是別再踏足諸暨比較安全。
應逐星還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沈難擺了擺手,“好說,好說。”
葉嬋頓了片刻,又托腮緩言:“再說吧...”
這也難說,萬一他們自顧不暇怎麼辦。
捉摸不透葉嬋的神情,應逐星的心突然漏跳了半拍,左眼眼皮開始猛地突突地跳,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他晃了晃腦袋,立馬驅散了這個念頭。
江湖人一諾千金,今日必定馬到成功。
日光照亮了房屋的脊背,透過層層疊疊枝葉,撒下大小不一的銅錢光影。
十裡紅妝綿延一條街,滿城失了顏色。
街上人頭攢動,敲鑼打鼓震天響,大張旗鼓的排場。這一切都如她所願,彷彿是夢中的場景。
婚車的帷帳上是豔粉浮金的如意紋路,入目是窄窄的一片紅色,刺眼的顏色讓人不覺心悶。虞娘子的一顆心砰砰地跳,心悸時忍不住想作嘔。
她兩眼發花,浮現臉上的笑有些難看。虞娘子按捺不動,雙眼微閉,攥緊的手心兀自出現了一層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