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和哽住了,胸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回味著秦錚的話,腦海中卻浮現出宋懷真中劍時的模樣。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林懷素殺夫而飛升,世人以為他斷情絕愛,誰曾想到,他卻是因悟到情之一字,方才得證大道。“一縷情魂渡死荒!”宋清和心中只覺此事荒謬得可笑。即替宋懷真感到不值,又為千年來那些無辜被證道者感到惋惜。
宋清和又看了一眼宋懷真,林懷章還在手忙腳亂滿臉淚水試圖替宋懷真止血。江臨跟著宋清和往了過去,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本以為陶仲文的目的是再現飛升。沒想到飛升就在他眼前,他竟看都沒有看一眼。”
秦錚也轉頭看林懷章,帶著點嘆惋道:“懷章至情至性,但精誠不足。”
江臨還想說什麼,忽然,他皺眉捂住了腦袋,像是痛極一般彎下了腰。
“江臨!” 宋清和扶住了他,對林懷章那點同情和感慨立刻煙消雲散,急切對秦錚道:“林仙人,救救他!”
然而,秦錚還沒什麼動作,宋清和手上一空,江臨居然憑空消失了。
宋清和心頭大震,但還沒說出話來,他也腦袋一痛,身體一軟,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醒醒!醒醒!”
一道急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緊接著,宋清和感到臉上“啪啪”被拍了兩下,力道不輕,帶著些許刺痛。
“真死了?” 那個女聲又響起,語氣半信半疑。
“快醒醒,秘境要關了!” 女聲越發急躁,甚至帶了些怒氣,“你要不醒,我的血誓誰來解啊!”
宋清和皺了皺眉,勉強撐開眼皮,視線模糊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細長上挑的眼睛,精緻而淩厲。那女子編著長辮子,背上負著一把彎弓,眉眼間透著幾分不耐和焦急。
“你醒了?!” 那女子見宋清和睜眼,眼中閃過一抹亮色。她卻沒耽擱,又低頭伸手去拍江臨的臉,結果還沒碰到,就被江臨一把抓住手腕甩開。
“是你救了我嗎?謝謝。” 宋清和雖神志未完全清醒,但心生好感,還是禮貌地開口道謝。
“阿日娜,去找其他人。” 江臨站了起來,冷聲對阿日娜說道。阿日娜揶揄地笑了聲,單手一撐,翻身跳下高臺,立刻走遠了。
宋清和這才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高臺上的光圈依舊存在,但光芒微弱,邊緣搖搖欲墜,像風中殘燭般不堪一擊。遠處的空間已經出現了細微的裂縫,那裂縫如蛛網般扭曲蔓延,透出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而更遠處的山峰竟在詭異地扭曲變形,彷彿現實本身正在崩塌。
天空一片昏暗,偶爾有金光閃過,卻伴隨著低沉的轟鳴聲,像是大地的呻吟。腳下的地面開始微微震動,震動越來越頻繁,彷彿隨時會裂開深淵。宋清和心中一緊,明白秘境已經瀕臨崩潰。
他的目光轉向高臺,光圈之中,陶仲文直直倒在地上,毫無動靜,生死不明。秦錚則皺著眉,雙眼緊閉,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仍然沉浸在陶仲文的記憶中無法自拔。低頭一看,他和江臨腳上都被套上了一根粗繩,想來是阿日娜在混亂中將他們從某個險境中強行拉了出來。
“還好之前解決了陶仲文的侍從。” 宋清和暗自慶幸。若非如此,阿日娜怕是根本無法這麼輕松地救出他們。
就在他思索時,江臨已然站直了身子,雖傷勢不輕,但他的眼中殺意湧動。雙手一甩,琴絲從袖口飛出,直直沖著陶仲文而去,鋒芒畢露。
“等等!” 宋清和攔住了江臨,“林仙人還在陶仲文的記憶裡。殺了他,林仙人怎麼辦?”
江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陰沉:“他是仙人,死不了的。就算死了,也不過是回到上界罷了。有什麼好擔心的?還是說你……”他的話陡然停住,咬緊了牙,似是不願繼續。
“我不想和他怎麼樣。” 宋清和冷笑一聲,“我只是擔心,今日仙人枉死,來日你合道飛升之時,怕要多遭幾道雷劈。”
江臨聽後笑了,笑容卻帶著幾分苦意。他冷冷地看著陶仲文,聲音低沉:“想飛升作甚,千年未有人飛升了。”
宋清和指著秦錚道:“你不剛剛見過人飛升?”
江臨啞然,琴絲一頓,隨即將方向調轉,纏住了秦錚的腳,將他從乳白色的光圈中拖了出來。他低頭看向宋清和,語氣中帶著幾分冷意:“現在我可以殺他了嗎?”
宋清和猶豫片刻,抬頭說道:“能讓他先把我的記憶還回來嗎?”
江臨手上一頓,而後用琴絲把昏迷中的陶仲文密密麻麻纏了起來,緩緩拖了過來。
江臨手上的動作停了片刻,隨即將琴絲轉向陶仲文,把他密密麻麻地纏了起來,緩緩拖到身前。他一邊抽動琴絲,一邊冷聲道:“陶仲文此人壞事做絕。他為了……他刻意拘下你的魂魄,找人懷胎,再剖你母之腹取出胎兒,只為讓你獲得純陰之體。”
宋清和聽完,臉色微變,皺眉說道:“確實過分。”隨即話頭一轉,“那……你林家三百五十一口,也是他做的?”
江臨面色驟然一變,震驚與憤怒幾乎同時湧上。他沒想到當時情急之下對陶仲文說出的這番話,竟被宋清和完全記了下來,甚至現在還用來試探他。
“你不是我的道侶吧?” 宋清和見江臨神色不穩,語氣輕飄飄地丟擲一句,“你好像不想我關注其他人,也不希望我恢複記憶。”
江臨神色一僵,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但神魂印記又不是假的。” 宋清和緩緩觀察著江臨,繼續問道:“是你強迫我和你互換的嗎?”
江臨徹底僵住了。他沒想到宋清和幾句話就能將真相猜得八九不離十。
“當然不是!” 江臨沉著臉,語氣卻顯得有些急促。
宋清和微微一笑,語氣輕松卻透著鋒芒:“我也希望不是。但只有等我找回記憶之後,我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