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江臨的目光微微一暗,聲音低了幾分:“清和,如果事情不對,你立刻走,不要猶豫。出驛站往北三裡,見一石,便是秘境的出入口。”
宋清和坦然一笑:“說這些。你和我互換神魂印記,你死了,我也活不了。有什麼好走的。”
江臨的身體已經恢複了溫暖,他環抱著宋清和,低聲說道:“好。我們一起走。”
“那我們的計劃是什麼?” 宋清和直截了當,打斷了江臨的多愁善感。
江臨笑了一聲,蹭了蹭宋清和的頭,說道:“我當誘餌,去法壇附近,誘使陶仲文出現。他便是再強,現在以一敵多,也會落敗。”
“好。” 說完,宋清和立刻開啟了乾坤袋,掏出件道袍來遞給江臨。“這是當世煉器大師顧霽光之作,穿上後水火不得近身。” 宋清和有一瞬間非常疑惑,他為什麼會認識當世煉器大師呢?但情形緊急,容不得他多想了。
“這是聚靈丹。” 宋清和又掏出一個丹藥瓶。他在自己的乾坤袋裡摸到了一沓厚厚的符籙,有點驚訝,但是沒時間細想。
“你的部下在哪?怎麼伏擊?” 宋清和冷靜問道。“我和誰配合?”
……
陶仲文讓人把宋清和和江臨送到登相營驛的二郎顯聖真君廟,自己則是被攔了下來。
秘境即將關閉,天地間的靈氣變得躁動不安,遠處的山峰隱約可見裂縫般的空間波動。劍修照例會做最後巡視,以防有人陷入秘境不得而出。劍修不事生産,卻因承擔守衛之責而成為各宗門的中流砥柱,常常參與宗門間的公共事務。
陶仲文被劍南宗的炎光真人攔住了。雖則他並不畏懼炎光真人,但此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便停下腳步,與對方寒暄幾句。
“陶真人。” 炎光真人帶著幾個後輩劍修,攔在了陶仲文面前。他臉上依舊掛著爽朗的笑容,但目光卻銳利如劍。“不知陶真人可曾見過合歡宗弟子宋清和?”
陶仲文冷聲道:“炎光真人何出此言?宋清和是合歡宗的小輩,我為何會與他有交集?”
炎光真人爽朗笑了聲,說道:“陶真人記得那宋清和就好。前日他找我,說你和張符陽勾結,製造屍傀,還企圖行奪舍邪法,邀我旁觀,做個證人。但真是咄咄怪事,婚禮剛開始,我便被太素洞府給扔了出來,終究沒能把那婚禮看到底。可惜了!”
陶仲文笑了聲,語氣不緊不慢回道:“黃口小兒,信口開河。真人居然信這一面之詞?”
炎光真人哈哈一笑,說道:“我也覺得這事太過離奇了,陶真人你怎麼會和那張符陽扯上關系呢。可怪就怪在,第二天婚禮結束之後,你們天符閣和合歡宗的人走了,一個個好像都不記得宋清和似的。怎麼前一天就成親結契,第二天就全忘了呢。這可就奇了怪了,就算是斷袖,也不能薄情到這個地步啊。”
陶仲文心中冷笑。他知道炎光真人多管閑事的名聲,正因為如此,這人是個難纏的對手。宋清和這個後招,居然在此時用上了。可惜……炎光真人一個赳赳武夫,完全不足為懼。
陶仲文冷淡說道:“我如何得知他們到底是何情況。秘境即將關閉,我還有些事要處理,恕不奉陪。改日若有機會,我定與真人詳談。”
炎光真人卻是伸手攔住了想走的陶仲文,說道:“屍傀奪舍之事,你得有個交代。”
陶仲文冷笑一聲:“交代?就憑他一個小輩信口雌黃,炎光真人打算審我?”
炎光真人退了步說道:“那怎麼會?我們就是隨便談談。”
陶仲文強硬走了過去:“要談?那便請劍南宗經四川道記司發照會給貴州道記司轉交天符閣。我自會與你筆談。”
陶仲文沒停,直接闖了過去。炎光真人看著他的背景,對身後之人說道:“你去找司秋,告訴他盯著點陶仲文。這人滿臉死氣,四月初還穿著大氅,古怪的不行。”
說完,炎光真人又搖了搖頭,說道:“算了,你去找秦錚,讓秦錚盯著他。” 司秋未必贏得聊陶仲文,但秦錚則不然。而且……炎光真人摸著下巴詭異一笑,總感覺秦錚和那宋清和也有點不清不楚。
不過……怎麼連司徒雲山都不記得他那愛徒呢?真是奇怪。炎光真人搖了搖頭,把這事趕出腦子,繼續禦劍巡視秘境,尋找落單弟子。
秦錚巡視完南線,才遇到了來尋找他的劍南宗弟子。對方只說讓他前往登相營驛,尋找陶仲文,順便找找失蹤的合歡宗弟子宋清和,還隱隱約約說可能是陶仲文帶走了宋清和。
秦錚眉頭緊皺,說了句知道了。而後,他速度極快,穿過流雲,直撲驛站而去。
秦錚禦劍升空之時,天地間的靈氣彷彿在抽離,周圍的景象逐漸變得扭曲模糊。他的心情卻比這紊亂的靈氣更加複雜。
宋清和……秦錚閉了閉眼,腦海裡浮現出那人微微皺眉的模樣。自從他招魂醒來後,宋清和便成了一個謎。他一度以為他們是道侶,但後來……後來他發現,宋清和根本不屬於他。每次看到宋清和的時候,他腦海中總有並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出現。直到宋清和結契儀式前一晚,秦錚看到了太多不屬於、也不會屬於自己的記憶,他才狼狽離開了太素洞府。
沒想到……他居然出事了!
秦錚心下懊惱,宋清和之前就和他講過陶仲文,但是他完全沒當一回事。此刻他腳下踩著破軍劍,加了點力,速度更快了。
等到秦錚緊趕慢趕,找到了宋清和之時,他被眼前的場景震驚了。
陶仲文被江臨的琴絲困住,宋清和正一刀一刀戳陶仲文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