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兩天,梁靜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無論沈擎傲如何開解她,勸導她,哪怕背下了整本笑話大全來哄她,依然效果甚微。
下巴處密密麻麻的鬍渣,眼中清晰可見的紅血絲,無一不在訴說著他這幾天的疲憊無力。
不過,沈擎傲從頭到尾沒喊過一聲累,一切付出,全是他心甘情願的。
他不怕自己的辛苦白費,只是擔心梁靜不願把痛苦跟他分享。
看著她一個人硬扛,到頭來,被傷得體無完膚,他實在心疼。
直到他向她提起梁董的葬禮,她面無表情的臉上,才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靜兒,我之前聽爺爺說過,等他故去,他想跟爸爸媽媽葬在一起。你覺得怎麼樣?”
沈擎傲體貼地將她面前的一縷碎髮挽到她耳後。
本以為得不到回應,他正要自顧自的接著往下說,卻聽到耳旁弱弱地傳來一聲:“好。”
許是太久沒說話的緣故,那聲音乾澀沙啞,彷彿從砂礫中破出一般,完全不似她往日的清涼聲線。
“靜兒,剛才是你在說話嗎?”沈擎傲眉梢劃過一絲驚喜,下意識抓住她手腕,不確定的聲音微微發顫。
然而這回,梁靜卻沒再給沈擎傲回應。
好似剛剛她的表態,真是他的幻聽錯覺。
“爺爺生前跟我說過,他不想大辦葬禮,如果可以,他希望安安靜靜的走。”
“爺爺說,梁氏並不是他這輩子最成功的作品,而你,才是他最驕傲,最拿得出手的傑作。他為有你這麼一個孫女而感到自豪。當然,你也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人。”
“他說,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送他離開,而不是萎靡不振,意志消沉。這樣,即便他去了天上,也不會安心。”
“靜兒,難道你想讓最疼愛你的爺爺,在上天繼續為你操心擔憂嗎?”
沈擎傲深知,無論梁靜是否失憶,梁董在她心中的分量,都是不可估計的。
而在失憶的梁靜心底,梁董更是她這輩子,唯一精神支柱。
所以,此時此刻,他借用梁董的身份,來勸說梁靜重新振作,是最恰當的,最有把握的。
“嗯。”
這一回,梁靜的回應,被沈擎傲聽得真真切切,也看得清清楚楚。
她那對目光呆滯的眼睛裡,終於透出了一絲光亮,一絲生機。
沈擎傲說到做到,將梁董葬禮的安排細節,統統拿到梁靜的房間,跟她一起討論。
“我想在爺爺的葬禮上,擺滿曇花,不知道靜兒你,是否同意?”沈擎傲小心翼翼地問道。
梁靜自言自語地念叨著:“曇花,曇花。”
“如果你覺得不行,那我們還是用……”
沈擎傲剛要否決自己的建議,就聽到梁靜一板一眼地解釋道:“曇花好,可它們大都在凌晨開放。我有私心,不想讓爺爺走的孤單……”
“不會。”沈擎傲堅定地說道,“靜兒,你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爺爺孤單離開。我會讓他老人家最喜歡的花朵陪他走完最後一程。”
梁靜疑惑地望著他,似乎在衡量他剛才那份信誓旦旦的承諾,究竟有多少可信度。
沈擎傲不再多言,因為他會用實際行動,來向梁靜證明,他沒有說謊。
“爺爺的葬禮,你想邀請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