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京城四圍戰火一片。
秦獨為首,策馬出入敵陣威風凜凜,手中一把長劍鮮血不盡。郎朔與樊瀟遠都與他作戰多年,此刻配合默契,行軍進退如流水。
樊無期在城北,用兵極其霸道狠辣,強攻之下不到一個時辰,北城門便已松動。
榮禮與秦契彰東西策應,如冷箭直插敵軍腹地。
強兵、良將,還有早已順應天意的民心,守住萬裡疆土都綽綽有餘,何況是攻下一座城池。
一夜,秦獨三次攻城,一次次打破京城駐軍的守衛底線。他狠厲、無畏,正向段懷容指出的劍一般所向披靡。
終於在黎明之時,黑焰的鐵蹄率先踏入京城城門。
攻城的昭德軍頃刻佔領城內每一處街道,如同血液湧進幹枯的身體。
城中路秦獨走過太多次了,只是這次他為征服者。
段懷容望著繁虛樓燒了許久,看著沖天的火光映亮整座京城。看著樓角坍塌,灰燼四散。
得到城破的訊息,抵達南城門時,天邊已有第一縷曙光。
城門外殺戮之氣未散。
一縷貼著地平線的金色陽光,把城門處一道人影拉得很長。
秦獨黑馬紅袍,橫馬城門,握著一道暗紅的灑金大旗。他的勾唇笑著,手上下頜上的零星血跡更添張揚。
見段懷容來,他猛地將那面大旗揚起,昭德二字迎著晨曦赫然展開。
他走馬,讓秋風裡的旗幟噠噠作響。
昭示這場勝利的得主。
段懷容遙望著,胸腔熱血翻湧。
此刻,秦獨舉起了他的心血,舉起了他的王朝。正以最自由狂傲的姿態,迎接著他的到來。
他目光有神,催動淩蒼緩緩向前,越是臨近越是心跳疾速。嗒嗒的馬蹄越來越快,最終在朝陽裡飛馳起來。
秦獨見狀,單手持韁調轉馬頭,先一步在前方開路。
他要段懷容行過之處暢通無阻。
段懷容根本不必控制速度,緊跟著那一點暗紅向前。
他們一前一後,奔過當初困住他們的每一處街景,奔過當時無可奈何走過的所有旅途。
一切在極速倒退的風裡燃盡。
皇城城門還有戰事,臨近時秦獨猛地高拋大旗。旗杆徑直刺入城邊血土,穩穩立住繼續招展。
他反手抽出長劍,掠過廝殺的禁軍時,劍上又添鮮血。
段懷容見狀也出利刃,催馬快行與秦獨並肩。銀光不肯與秦獨手中那道相讓,鮮血淋漓。
他與秦獨相視,即便四周混亂也毫無擔心,自信卓然。
他們一路殺進了皇城,直到昭德二字佔領皇宮,四周再無人敢阻攔他們。
[降者不殺]的呼喊響徹宮城內外,連金殿裡最後一道守衛也不攻而破。
這座皇宮和大殿,段懷容來過無數次,但這次是以上位者的目光凝視那道緊閉的朱紅大門。
他月白長衣的衣擺血跡斑駁,持劍拾級而上。
每走一步,劍鋒底下的鮮血便浸染一道階梯。
秦獨先一步,一把推開了殿門。
陽光頓時撲進殿內,將所有陰鬱都映亮。
呂伯晦孤身慵懶坐在龍位上,不太適應這樣的光線,半眯著眼睛蔑視來人。
段懷容無懼,從容進殿直到大殿中央與人對視。
忽的,房樑上冷光乍現,有弩扣動扳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