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來日必有他戰時棄陣,回京探望姐姐的訊息傳出。屆時將官心生看法,軍心動搖,北安侯想必再難一呼百應。
這也是幕後之人做此局的用意。
段懷容替人擦了淚,還有臉上被浸濕的血跡,輕聲道:“內宮還有其他嬪妃,你留在此處不方便。”
“回去吧,權當是為了我。”秦玥瀾安撫著弟弟。
秦獨已經不再放聲哭,僅剩了壓抑的哽咽聲。
段懷容道:“去勤政殿陪著小皇帝吧,襄國公兵臨城下他害怕,剛才還在唸著你。”
“你只說是聽聞叛軍臨城,回來勤王護駕便好。”
他為秦獨此次貿然回京,找了個萬全的由頭。
秦獨現在根本不想什麼勤王護駕,漆黑的眸子除了憤怒與憎恨再無其它。
秦玥瀾咳了兩聲,艱難挪動著將兩人的手攏一起,緊緊地握著。
“從你將懷容帶來見我的時候,我便知道你什麼心思。事到如今,你二人也算歷盡艱險,想必心歸一處。”
“二郎,好好聽懷容的,他謀略強於你,你們該一起走得長遠的。”
秦獨不由自主握緊段懷容的手,通紅悲傷的眼中多了眷戀。
秦玥瀾從未有什麼悽悽慘慘地哭訴,這會兒堅定道:“我的命已成定局,但你們的命沒有。”
“你該為我悲傷,更該為我報仇,酣暢淋漓地報仇!”
她說得彷彿不是即將殞命,而是要開啟一個新生。
秦獨望著姐姐的眼中又存滿了淚水,淚水裡有如斷刃一般鋒利的人影。
這次,他的淚水沒有落下。
望得到的失去和悲痛,凝成無盡的深淵。
“好,我這便去勤政殿。”他答時,聽不出任何感情。
段懷容望著起身離去的人,總想囑咐今晚小心。可為保萬全,他終究沒有開口。
不出意外的話,他做的事情將在今夜過後再瞞不住。
……
午夜的皇城一潭死水,秦獨打著勤王護駕的名頭,腰佩長劍立於小皇帝身側。
帶刀侍衛在殿內暗處站了兩排,禁衛軍裡三層外三層地守在殿外。
有那麼一瞬間,秦獨腦海裡冒出過連他自己都覺著荒唐的念頭。
若是此刻一劍斬了小皇帝,扶段懷容坐上這龍位會怎樣。
可他還是清醒的。
他不可能從一眾帶刀護衛與禁衛軍中安然脫身,更保不全毫無準備的其他人。
這一夜,京城風聲鶴唳。
黎明,正是睏乏之際。襄國公一部快馬突襲,火光頃刻映亮了京城南城門。
因大部禁城軍聞訊而至南城門防守,所以段懷容安排了嶺州義軍從北城門佯攻,另有隊伍協助襄國公正面突襲。
任滬早暗中聯絡禁城軍,今夜守北城的隊伍中潛有暗樁,伺機起兵開啟城門。
一時間,京城四面襲擾、內外皆亂。
數道急報一齊湧進內宮,惹得宮內燈火通明、戰甲森嚴。
段懷容在侯府內不好頻繁接收樊無鎮訊息,於是趁亂快馬離了侯府,全做臨危護衛京城之態。
夜色下的街上沒有百姓,禁城軍偶爾奔行穿梭,馬蹄腳步聲與火把交織著分外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