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瞥了一眼呂伯晦,握緊了拳鼓著氣道:“段先生應對得當,有功。”
他若自己說話,說不出什麼文采飛揚的詞句來,但勝在直截了當。
“陛下!”呂伯晦險些拍案而起,因為方才明明不是這麼說的。
小皇帝往邊上挪了挪,遠離呂伯晦,繼續道:“原戶部尚書趙九文辦事不利,革職吧。戶部右侍郎段懷容,治疫得當、督查嶺州有功,升戶部尚書。”
他每說幾個字便要瞥一眼,雖然結結巴巴但好歹說完了。
“陛下!不要胡作非為!”呂伯晦這回徹底站起身來,厲聲警告著。
小皇帝被嚇得一激靈,往邊上躲著躲跌出了軟墊。
段懷容見狀不疾不徐地上前,扶著小皇帝帶在懷裡,細心安撫著:“陛下莫怕。”
有了依靠,小皇帝又想起之前的話來,雖然仍不敢直視呂伯晦,但戰戰兢兢地反駁:“朕...朕乃一國之君,太傅竟說朕胡作非為?”
呂伯晦深深蹙起眉頭,他知道這些話一定是有人教,小皇帝才會說。
至於是誰教的,不必多想也能知道。
他陰森地望向段懷容,恨不得將人生吞活剝。
旁邊一朝官試探開口:“段大人雖說是為國為民,但私斬朝廷命官,實屬……”
段懷容溫和,扶著小皇帝坐好後漫不經心地掃量正在說話的人。
明明沒有任何攻擊性,但那人便是如鯁在喉,再沒吐出半字。
“實屬什麼?”他故作不知地問。
另一人趕緊打圓場:“實屬太過急切,段大人請了禦令再做處決,便不至於做了好事還為旁人詬病。”
一來二去,倒是把該被口誅筆伐的人褒獎了一通。
在場誰人看不出來,小皇帝已經倚重段懷容。況且,都怕自己下一刻也被一劍咔嚓了。
段懷容打趣似的問道:“各位大人還有何見解?”
如此一問,自然是沒人應聲的。
小皇帝望著他,呂伯晦也盯著他。
段懷容並不理會,只抬眼望著殿上的金龍。
……
段懷容又陪小皇帝看了會兒奏摺,出宮時天色已經暗了。
候在宮門處的彭傲雲見人出來,即刻上前與人耳語:“清晏樓請您去一趟。”
應當是襄國公的事情有了著落。
段懷容雖已疲憊,但仍不敢耽擱,上馬直奔了清晏樓的方向。
到平日議事的雅間時,沈花蹊和任滬還有樊無鎮都在。
“怎麼樣了?”他沒有心神與人寒暄。
樊無鎮答:“我們以寧陽公主和魯潛覆為引子,戳到了魯具的痛處,並承諾事成之後魯家可稱王名揚四海。”
段懷容聽著這條件,便知道魯具大抵是同意了。因為每一條,都直指他的要害弱點。
“什麼時間?”他問。
“魯具說近日聯絡禁城軍與禁衛,還有信州一帶的舊部,最快四月。”樊無鎮回答。
段懷容合著眸子思索,暫且緩解幾日不曾安睡的勞累。
“四月初一,不能再晚了。”他說得幹脆:“眼下形勢已經拖延不了了,而且要趁著北安侯不在京城動手。”
再過一個月,荊楚若能一直安定,秦獨怕不是要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