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和你說,那個魯潛覆真是該死!他貿然出擊不說,把我們關在城外……”秦契彰滿腹牢騷,喋喋不休說個不停。
秦玥瀾聽著飲了口酒,忽地劇烈地咳了幾聲。她以手帕掩著口鼻,還沒等弟弟關心,便笑著揮手:“沒事沒事,嗆著了,你接著說。”
一切如常,只有段懷容目色擔憂。
秦契彰繼續控訴著魯潛覆的罪行,秦玥瀾只管聽著,偶爾插上一句附和的話,頗有長姐哄著弟弟的姿態。
沒有宴樂,沒有好聽的奉承之言,但就是比在大殿上歡心自在。
段懷容與秦獨碰杯,餘光輕瞥秦玥瀾。
他默默悲哀,因為預知著一場悲劇。
從過午一直到天色漸晚,慧合殿裡才撤了宴席,姐弟不捨地作別。
“懷容你留一下,我有話對你說。”秦玥瀾叫住段懷容。
秦獨關切,因為他能察覺姐姐已經知曉他們的關系,不知會單獨囑咐什麼。
但想必不會太為難。
他與秦契彰岀殿,殿內就只剩了目色悲哀相視的兩人。
秦玥瀾慢慢展開一直緊捏著的手帕,上邊赫然有一團血跡。
段懷容見之,驚得屏住了呼吸。
“剛才咳的,再替我診診脈吧。”秦玥瀾聲音不似剛才那般活絡,分外平靜。
段懷容沒做回應,心底紛亂。他蹙著眉,走近坐在人身邊,緊張的手指搭在脈上。
緩緩的,他蹙眉愈深,連一向清澈的眸子都情緒難辨。
脈若遊絲、氣血全無…距死脈不過一步之遙。
“怎麼會這樣?”段懷容指尖微顫:“最新的藥方也不管用了嗎?”
秦玥瀾搖搖頭:“每次飲藥後,都覺著精神身體好了許多,不咳嗽也不胸痛。但便是這樣,內裡一日不如一日。”
她分外認真:“你且告訴我,我最多還有多久?要實話!”
段懷容心髒砰砰跳得發慌,一陣陣痛楚在身上蔓延。他不願說,卻不得不說:“多則一年,少…不過半載。”
他眼眶發熱,前所未有的無能為力:“我盡力了。”
沒有什麼,比看著一條鮮活無辜的生命緩緩消弭,卻無能為力更痛苦。
但他不甘心,覺著不該如此,不由得追問道:“姐姐病了多久了?”
“三年多了吧。”秦玥瀾呼吸微弱了些,眼角存著未落下的淚。
“一直如此嚴重嗎?”段懷容問道。
此刻,秦玥瀾眸子裡反倒沒了什麼悲痛,釋然笑了笑:“不是,最初只是肺熱,可是久治不愈,越來越嚴重。”
段懷容眸子冷了些:“從沒有好轉過?”
秦玥瀾闔眸,格外平靜:“也有過如現在一般,好過一段時間,但稍有停藥便又嚴重了。”
簡單肺熱不可能久治不愈,段懷容思索,忽地察覺不對:“藥是何人煎的?”
“貼身侍女。”秦玥瀾答。
段懷容目中有算計,壓低聲音:“留心一下煎的藥,找人查查藥渣裡的藥材是否和藥方對的上。”
秦玥瀾怔了怔,不大敢信:“那侍女是我從侯府的陪嫁,她……”
“人心難測。”段懷容最瞭解人心,榮華富貴、威壓脅迫,哪一點都能改變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