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安排的。
清晨秦獨離開後,彭傲雲便出發將信件送去了聯絡點。等到嶺州義軍調動,剛好能助秦獨推進兵線。
秦獨想不通,下意識看向段懷容。
時至今日,他理所當然地認為一切對他有益的事情,都是段懷容在背後謀劃。
可他又自我否認。
段懷容怎麼會和嶺州軍有關系。
只是,這樣的否定並不是絕對的。
除了他二人與豫州軍將領,沒人知道作戰計劃,嶺州軍又如何能掐算時間半路相助。還能避開豫州軍防線撤退,毫不沖突。
一定是有知曉內情的人從中協助。
秦獨隱隱懷有不安,覺著這是段懷容能做出的事情。
他完全相信,段懷容有聯絡到嶺州軍首領的本事,然後暗中合作。
可僅僅是直覺,無法發問。
但就是這樣的直覺,令他動搖一直堅守的原則。
“剛經大戰,不宜再有損耗,與他們井水不犯河水便好,不要交戰。”
秦獨給“叛軍”留下了安全的邊界。
“是。”副將覺著侯爺說得有理,這會兒毫無異議地領命退出大帳。
夜色靜謐,秦獨終究沒忍住,自言自語道:“是誰指使嶺州軍協助我呢?”
他想說給段懷容聽。
段懷容察覺,只是微微一笑面色如常:“他們只是重壓之下反魏,而非要拋棄腳下熱土與黎民。”
“說到底,我們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一句我們,令秦獨怔住,心起波瀾。
段懷容到底站在什麼立場上說的我們,代表的是他二人,還是代表著嶺州叛軍。
秦獨不敢追問,甚至不敢再想。
段懷容不怕被懷疑,甚至希望秦獨能自己琢磨出什麼。這樣等到懷疑變成現實那天,也不會覺著意外。
什麼都不知道,但似乎什麼都已明瞭。
兩人之間不過橫隔著一層窗戶紙,只等著哪一天撕破了罷了。
……
遊族敗退後仍不安分,燕北也仗著勢大不斷扣關。
但幷州、冀州及嶺州三州築起了牢固的防線,守住身後能直通皇城的平原。
十二月下旬,魏土邊疆已然戰火硝煙彌漫。魏朝猶如枯瘦殘軀的病虎,奄奄一息。
秦獨本是不想回朝的,但奈何小皇帝一連給他送了五封元月冬宴的赴宴信函,甚至用了“請”字,分外尊重。
還有就是,襄國公已經快把朝廷鬧翻了天。
清晏樓來信,說魯潛覆被斬殺的訊息送回京後,襄國公一度悲痛欲絕昏死過去數次。
秦獨送回去的摺子只是把魯潛覆在慶州的作為如實敘述了一遍,最後加了一句有裡通外國之嫌。
沒定死罪名,但其中含義以呼之欲出。
自十二月上旬至現在,近半個月的時間,襄國公日日在小皇帝的殿前請命。說秦獨剛愎自用、殘殺忠良,應立即革職懲治。
但誰不知道,革得了職,革不了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