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寫罷,趁著晾幹墨跡的功夫,將段懷容攬在了懷裡,垂眸望著枕著他臂彎已經犯迷糊的人。
“要再看看麼?”他問道。
段懷容搖頭,笑道:“不了,如果出了岔子就說是你寫的,不由我擔責。”
秦獨輕輕挑眉:“還說不會算計我?”
趕路數日又四處勘察一天,段懷容已經沒什麼精力,這會兒得逞笑了笑,不想開口應答。
他合著眼察覺有氣息貼上來,便將唇湊上去,不出意料得了個輕吻。
“睡覺吧。”秦獨低聲說了句。
段懷容任由秦獨將他摟抱著站起,往床榻而去。
......
往後半月,兩人都在冀州各處奔走,所到之處無不滿目瘡痍。
段懷容記錄著災況,計算著應當從國庫裡撥出多少賑災糧。可算來算去,那些糧草都不夠供應。
八月下旬,兩人剛至冀州府府衙落腳,便有朝廷的信兵賓士跟來。
信兵是來傳令的。
燕北鐵蹄已經數次糾集犯冀州邊界,冀州防線一度被破,如今佈防混亂,令秦獨即赴掌軍,安定前線。
段懷容聽後嘆氣:“我說什麼來著,到最後還得你收拾爛攤子。”
秦獨蹙眉,神色不善:“有解安疆在,怎會佈防混亂?”
“解安疆爭不過魯潛覆的。”段懷容看透,如果解安疆是個能掙能拼,敢跟魯潛覆搶兵權的狠角色,絕不至於落到風雪中孤立山頭的境地。
有骨氣,卻奉教條為信仰。
秦獨萬般不願,卻無法推卸這份責任。
他憂心地望向段懷容,無奈道:“你還要在冀州半月,我不在的話萬事小心。”
“放心吧,有彭傲雲跟著,還有十數護衛,沒關系的。”他安慰著。
秦獨依然眉頭不解。
若是遇到危險,除了這些人還有誰能來救?即使快馬加鞭告之於他,一來一回也要三天有餘。
又萬一他在戰中抽不開身呢?
段懷容沒有兵權,也便行不得調令,真到危機時刻,動不得一兵一卒。
秦獨心裡發毛,總覺著眼下四處都不安生,段懷容卻沒隨時可用的後盾。
他眼中有一瞬的光芒,隨即又有些猶豫。
“怎麼了?”段懷容見人神色有異。
最終,秦獨的決心戰勝猶豫。他自腰間的隨身小袋中取出一枚半指長,半寸寬的印章。
“這是我的私印。”他說著:“我平時調動北安軍多走軍令,但他們更認我的私印。”
他說著,握起段懷容的手,將印章放入其手掌。
“這裡離淄州近,你若是遇到危險,可寫信件蓋我私信送抵淄州北安軍,他們會動身來救你。”
段懷容意外,小小的印章在他手裡竟十分沉重。
私印屬個人隱秘之物,私印調令一旦調動人馬,朝中只會認為是出自秦獨的手。
秦獨這是將命門都放在了他的手裡。
“我…”他喉間一熱,不知說什麼才好。
“你拿著,我放心。”秦獨將人手掌合上,握緊印章。
段懷容握了會兒,手心生熱。
秦獨笑了笑:“你後半月大抵都在濟州府,我便讓人將前線軍務信件都送一份給你,有備無患。”
說罷,他又記起旁的:“還有,幷州郎朔和嶺州樊瀟遠,雖然不以我私印為調令,但是也認得。若真情況緊急又尋不到我,可與他們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