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謹呈上手中的棋盤:“在下特為段先生尋了一副玉棋,聊表敬意。侯爺命在下親手交於段先生,還請段先生笑納。”
段懷容暗笑,難怪秦獨開了先例,感情是用了愛屋及烏的手段。如此看來,這位喬郎中當真是有些心思的。
“棋盤玉面溫潤,是上好的玉材,喬郎中費心了。”他撫摸著誇贊,權作給足面子,而後示意小廝收下。
費勁心思來相見,定然別有目的,他願意給這個機會,於是先開口做引子聊起來:“看著喬郎中年紀不大,想必是新上任不久的?”
喬謹答著:“是,去年幸得戶部尚書提攜,在職一年經驗甚少,所以特此來拜會段先生,希望得些指點。”
他說得誠懇:“段先生在冀州、嶺州的事跡流傳甚廣,一應民生政策在下也都細細研習過,分外拜服。”
這種阿諛奉承的話,段懷容在秦獨那裡聽了太多,這會兒根本激不起什麼波瀾。他附和笑了笑,回應道:“喬郎中謬贊,若得機會願郎中深談。”
官場裡的人都太精明,即刻便能聽出是真情還是場面話。他給出了自己手裡的籌碼:“在下時常觸及戶籍、賦役、田土文書,若能得機會與段先生指點如何處決,自然是再好不過。”
這是暗中說他能透露戶部的訊息。
戶部對於段懷容來說,目前確實是空白之地。只是眼下局勢,喬謹竟然拋下太傅與曹重來與他示好,實在是別出心裁。
但段懷容不介意,因為他也是為自己算計的人,到最後不過各取所需罷了。
“好,過幾日我定設宴邀郎中來聚。”他給出了更令對方安心的回複。
初次見面,除了恭維寒暄,並沒談什麼其他要緊的事情。喬謹也知趣地沒有久坐,至此便告辭離去。
待人出門,早來等待的榮禮即刻面露難色的進門,近前低聲道:“段先生,去解救一下侯爺吧。”
“嗯?”段懷容疑惑:“怎麼了?”
他想不到在這北安侯府裡還能有什麼令秦獨為難的事情。
榮禮嘆了口氣:“揚州司馬家的公子陳紛到了。”
這個名欄位懷容耳熟,追溯了半晌記憶,忽地記起剛來北安侯府時那一句“共度良宵。”
還真是窮追不捨。
原本想看個樂子,可即刻又有所思索。無論為何事而來,只要秦獨不願意,恐怕早將人請出侯府了,斷不會覺得為難。
現在看來,一定是還有別的心思,不想拒絕。
段懷容心裡莫名不舒服,便沒立刻行動,只淡淡道:“小小司馬而已,還能令侯爺為難。”
榮禮心底著急,解釋著:“陳紛一門心思想在侯爺身邊謀個差事,這會兒跟黏在侯府似的,半點不動彈。”
段懷容把玩著剛剛得到的玉棋子,盤算著秦獨大抵是想拉攏一下揚州司馬,這才不能下逐客令免於糾纏。
“侯爺特意讓屬下來請段先生,快去替他揭一揭這狗皮膏藥。”榮禮一心想搬救兵。
“好。”段懷容總是能被秦獨哄到,打算去看看陳紛是個什麼人物。
侯府的正殿沒什麼大動靜,他進門時見三人之間彌漫著尷尬的氣氛,秦獨罕見地看著身前三尺,雖然還威嚴卻似乎備受折磨。
“懷容。”秦獨看到救兵似的脫口而出,回神後又即刻起身去迎,正色道:“此乃本侯軍師,太學助教段懷容,段先生。”
陳繆先和顏道:“久聞段先生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儀表不凡…”
恭維的話聽了太多,段懷容已經不甚在意,他自顧站到秦獨身邊,去看身邊身材高大的年輕人。
如此,這便是陳紛了。
他將人看過,想不通這樣一個比秦獨看著還高壯的人,怎麼說得出口共度良宵一詞。
“陳公子千裡迢迢自揚州而來為侯爺賀壽,真是有心。”他說著,從容坐下。
陳紛的目光很有攻擊性,彷彿在搜刮段懷容身上每一處可看之地:“敬仰侯爺許久,特來拜會。”
段懷容終於體會到了秦獨是如何如坐針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