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亮這片土地,照亮土地上的蒼生。
這是全然不同於勃勃野心的狂妄,而是大仁大我之不凡心胸。
段懷容不能忽視秦獨眼中的光彩,他問道:“這道奏摺是你上,還是我讓太師來說?”
他想給秦獨一個選擇。
襄國公此舉必定令諸軍人心背離,這樣一道豐碑一旦立起便是人心所向。
秦獨呼吸有些急,像是找到答案後的心緒翻騰。他慢慢靠近段懷容,深深凝視著。
天上要有一個太陽,必然是要最能驅散黑暗那個。
“你來上書,用你的名字。”他聲音低沉卻分外篤定。
段懷容意外。
秦獨要讓所有人知道是誰立起的豐碑,要讓那些將士抬頭時記得段懷容的名字。
並且有朝一日,能為這個名字拿起刀劍,拼殺捍衛。
眾星捧月太太暗淡了,萬物向陽生長才生機無限。
“你確定?”段懷容詢問,畢竟這可是一個收攏人心的好機會,還是軍心。
秦獨沒有半分動搖:“你上書,我在朝中施壓,必然讓這道豐碑立起。”
段懷容勾了勾唇角,因為秦獨這句話說出了替他打下這片江山的氣勢。
不過江山也好,豐碑也罷,這次是秦獨在推著他向前,成為他實打實的助力。
……
六月十四日,北安侯府府門剛開,禮部侍郎及諸多隨行人馬,便帶著賀禮踏進了府裡。
秦獨聽聞這個訊息時,正與段懷容一起用早膳。
“殺君馬者路旁兒也。”段懷容舀了一勺乳酪,說得悠然。
這句話出自何處有何含義秦獨並不知曉,只靜靜等著解答。
段懷容笑笑:“騎馬者於大道上縱馬賓士,路旁人連連喝彩。騎者得意之下不斷加鞭催馬,最終使馬力竭而亡。”
秦獨思索,有所悟:“天子先做表率,趕著侯府開門送來重禮。那百官必然跟風,爭先恐後大肆恭維於我。”
“只等我不分毀譽、忘乎所以,而後大禍臨頭自取滅亡。”
段懷容故作滿意地點頭,像誇贊學生似的稱贊:“不算笨。”
“你要怎麼做?”他又丟擲問題,彷彿想看看這人是不是可造之材。
秦獨揚了揚眉,明顯已有答案卻還是帶了情調地反問:“你想我怎麼做?”
這樣不太正經的話,兩人不熟的時候還有些意思。但現在段懷容已經不甚想接,故作沒聽見地抿起乳酪。
好在,秦獨很會給自己臺階下。
“禮自然是照單全收,財不入我處也是到呂伯晦和曹重手裡。至於送禮的人,挑些可眼的結交一下也未嘗不可。”
他語氣無奈,但神色確是明晃晃的得意:“小皇帝都把肉送到嘴邊了,我再不咬一口豈不是不給面子。”
段懷容很滿意這個回答,評價道:“孺子可教也~”
誇獎過於幼稚,秦獨輕哼一聲權做抗議,又因那實在可愛的語氣而難掩笑意。
雖說這份禮不懷好意,但還不得不恭迎。
秦獨到正廳時,禮部小官已經奉著賀禮一字排開。其餘的珠寶錦繡也就罷了,有一尊一尺高的才玉麒麟實在是奪目。
且不說這麼大的完整白玉難得,就是雕工都是世間少有的,果然大手筆。
褒獎的賀詞毫無意義,自然也沒有幾個字進秦獨的耳朵,畢竟阿諛奉承的話今天要聽許多。
不得不說,朝廷裡耳通目達的人真是不少。禮部的人剛走,數輛華蓋馬車便緊跟而來,人人都帶著金玉賀禮。
不太靈光的就送些名人字畫,會投其所好的,準備了良弓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