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抬頭見著秦契彰,不由得疑問一聲,畢竟他這個弟弟可從來沒踏進過他的書房。
只對視了一瞬,秦契彰心虛,轉身就要走,可卻被一把撈回來。
段懷容將人拽著按在窗下陰涼的小案上,回頭道:“把你批註過的那些軍務信件都給他看看。”
秦獨沒問為什麼,只聽吩咐將桌角上的一摞信紙摺子拿了,起身走向秦契彰,俯身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身影投下來,秦契彰下意識往後傾了傾。
“躲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秦獨看人拘謹,無奈笑了笑:“之前見我可不是這樣。”
秦契彰不敢見秦獨,一是覺著惹事後理虧。還有就是因為秦獨救了他,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哥哥”。
“他想學這些,你也教教他。”段懷容坐在主位書案後邊,接手了秦獨沒看完的軍務。
他更願意把時間就給兄弟二人。
秦獨這才發覺自己被擺了一道,眼下竟無處可去,不得不坐在秦契彰身邊。
“我可不會教書育人,再說了他定然是想跟著你學的。”他雖然不瞭解教學,但一定了解秦契彰的心思。
段懷容理所應當道:“他可不是我弟弟,長兄如父自然該有你來教。”
秦獨吃癟,吸了一口氣竟沒什麼可還嘴的。
秦契彰夾在兩人中間,眼神左右掃量。在他印象裡,還沒見過誰能把堂堂北安侯懟得啞口無言。
終於,秦獨認命地開啟了一封軍報摺子,鋪展開來道:“這些都是我或者段先生批閱過的,有什麼問題如何解決都寫得明白。”
“你先看,如若有哪裡看不懂,再問我。”
他面對秦契彰時,總是穩重不少,一言一行都有兄長的風範。
秦契彰垂眸,有些緊張地點了點頭。
書房裡安靜,夏日的燥熱消減在傍晚的微風裡。
段懷容這邊有翻閱紙張的聲音。小窗下秦獨悉心講解批註,秦契彰原本不敢抬頭,但偶爾聽得入神,也會直視那雙眼睛。
直到暮色降臨,房間裡需要掌燈,他們才各自從昏暗的字跡上移開目光。
秦契彰捏了捏痠疼的眼角,腦袋裡充斥著剛才看過的所有資訊,亂糟糟的。
之前,他從來不知道他哥哥需要日複一日地處理這麼多繁雜的事情。
小到幾十人的守衛請批,大到幾路北安軍及各地兵馬的調動,樁樁件件都要決策。
“有什麼想說的?”段懷容覺著有必要詢問一下感受。
秦契彰一時說不出來。
段懷容拿起面前一道呈文,放在秦契彰面前:“今日信州南部有嶺州軍大量聚集,信州南路將軍請調駐守州界的五千人馬鎮壓,你來決定。”
秦契彰詫異,懸空提著毛筆,讀了信報上每一個字,卻仍然舉棋不定。
“怎麼不做決斷?”段懷容問。
“我…”秦契彰終於蹙眉仰頭看來:“我不知道該怎麼做…萬一決斷錯了怎麼辦?”
他說著,已然放下了筆,有些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