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笑過後,他還是想知道個答案:“說真的。”
“是真的。”段懷容把玩著匕首答道。
他任對面的神色錯愕了會兒,悠悠道:“若是敗露,你就說是我威脅的。用你姐姐的命、用你弟弟的命都好。”
這句話後,秦獨一想到要這麼做,只把薄情寡義、過河拆橋以及狼心狗肺之類的詞語,一一都安在了自己身上。
“不可能!”他答得篤定且嚴肅。
但段懷容卻不以為意:“你指認我,我們演一出反目成仇的戲,我便順理成章佯裝投靠呂伯晦,他很樂意能多個人和你針鋒相對。”
他這次沒有什麼打趣的神色,是真的在安排後路:“同樣,如果清晏樓被查,或者我與東西海洲、解安疆聯絡的事情被發現,你都可以推到我身上。”
秦獨胸口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他根本無法做到把段懷容推出去,推到一個生死邊緣。
“我不會那樣做…”他還是沒改變想法。
段懷容不知是喜是憂:“那萬一清晏樓暴露,我的聯絡信暴露,或者是今天做的事暴露…”
他停頓,鮮有地思考如何開口:“你要跟我一起背上逆黨的罪名嗎?”
這句“逆黨”似乎是在預先演練。
秦獨抿了抿幹澀的嘴唇,目色停滯下是泛起密密麻麻灼熱的心髒。
他能察覺,段懷容在用一次次試探告訴他,確實會有這一天。
但時至今日,段懷容已然成了他原則的一部份。
摻雜著偏愛的原則,最後只能變成盲目的信任和沖動的跟隨。
“可能會…”秦獨故作輕松地回答。
他以模糊的答案,暫時安撫自己想要面對又想要逃避的心。
段懷容沒聽過什麼指天誓日的承諾,也從沒有誰義無反顧地站在他這邊。
就像他獨自在大雪裡走了一夜,獨自在那間小院呆了數年,獨自縱馬闖入包圍去救師父……
似乎…他更適合“獨”字。
他也知道,不該把這份奢望寄託在秦獨身上,但這句“有可能”,還是勾起隱隱悸動。
這次輪到他不做回複。
不想讓秦獨冒險,也無法拒絕擁有一個與他生死同行的人。
兩人都默契地沒在說話,卻都知對方必定是自己冥冥之中的變數。
……
五月二十五日,幷州鐵騎郎朔的奏摺最先到達京城。
上報幷州騎兵軍餉較賬冊少了七千石糧草和四千兩白銀。
後一日,淄州胡繹與江南樊瀟遠的奏摺陸續到達,皆言有千旦糧食與白銀的缺口。
一時間,朝中一片嘩然。
秦獨從來沒覺得上朝這麼有意思,聽那些諫官亂成一鍋粥地爭辯,簡直別有趣味。
“陛下!幷州、淄州還有江南蜀中幾路大軍軍餉皆有缺損,此事非同小可,還請嚴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