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他一直都關注著朝中動向,可也僅僅是憑借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而已,更具體的內情無所瞭解。
段懷容目色清澈,有看透諸事的通透:“所謂結黨,不過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手段。是你為眾人靠山,眾人保你這座靠山不倒。”
一番言辭如冬日寒風,冷冽而毫無生機。
秦獨脊背攀上寒意,這與他最初見到的純善無害又情意綿綿的段懷容,截然不同。
除了震驚,他更多的是忐忑不安,迫切地想探究另一件事:“那…你與我,不過也是結黨?”
因為段懷容的語氣神色冷漠得可怕,是完完全全的利害交易、耳目勾連,足以讓人懷疑他這個人是否容得下一分一毫的私情。
段懷容匪夷所思,他同人講道理,秦獨卻三句離不開他二人的關系。
他簡直不知是該喜秦獨確實看重他二人之間的真情,還是憂秦獨只在意他們之間的真情。
“榆木腦袋。”
半晌,他無言以對,只得蹙眉嗔怨了句。
是責怪不合時宜的思考,也是生氣秦獨還覺得他們之前沒有半點情意。
這一句,反倒把秦獨罵醒了,神色頓時清澈不少。
他還是第一次見段懷容這樣怨懟的之態,還肯放棄文雅直白地罵上一句。
段懷容嘆了一口氣,認真看過去:“你可以懷疑我見的人,可以懷疑我做的事,唯一不要懷疑我對你的真心。”
他知道,自從和杜榆見面後,秦獨開始對他有所懷疑,而且連帶著那份真情一起懷疑。
忽的,秦獨眉目都舒朗了,深邃的眸子如一汪春水般生機盎然。
剛才那一句話,如同救世良藥一般,治癒了他某些忐忑難安的心病。
他的目光全然陷在段懷容身上,不自覺有著欣然的笑容:“不懷疑。”
段懷容第一次愁眉不展地看一個人,如鯁在喉。
秦獨反倒暢快起來,一口清淡的小菜也有滋有味。
“你聽進去沒有啊?”段懷容見人神色蕩漾,頗為無奈。
秦獨高興,高興段懷容確實對他區別於旁人。還有就是,他看到了更鮮活的段懷容。
之前,段懷容的喜怒哀樂都不明顯,更不曾抱怨過誰。如今,難得看到他活的像個凡間的人。
“聽進去了~”秦獨回應著。
他心情好起來,也肯思索些旁的事情:“小段先生憂心我的黨羽之前,能不能先解一解我的燃眉之急?”
段懷容還微惱,只瞥過去一個目光。
“後院還有一些彈琴奏曲的小郎君,擱在侯府裡實在是礙眼,小段先生不替我處理一下?”
秦獨目色求助。
這番話,令段懷容恍然記起去嶺州前,他還替秦獨從丞相曹重那裡收來了許多小倌,如今正被養在後院裡,還沒個著落。
這些人,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他有這想法,只是還沒細想出思緒。
“先擱著吧,侯府又不差他們一口飯。”他答道。
秦獨意味深長地哼了一聲,悠悠問道:“那些可都是調教好的小倌,就這麼放在侯府裡,我日日能見著,你放心?”
段懷容餘光將人掃量了,不屑一笑:“那我現在叫過來一個,你讓我看看,怎麼個不放心法。
他可太瞭解秦獨了,渾身上下只有一張風流成性的嘴。
秦獨嘶了一聲啞口無言,只能敗下陣來。
“侯爺。”正這時,門外響起榮禮的聲音:“二公子回來了,還有禮部的人來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