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響起一陣敲門聲。
段懷容恍然回神,望向門外的兩個朦朧身影。
“進。”他應著,知道應是嶺州義軍的人到了。
彭傲雲推門,讓一布衣的壯漢進了屋子。
隔著泛黃的紗制屏風,那人腳步遲疑,應是在警惕觀望。
段懷容端坐著,清冷開口道:“春風又起。”
暗語用作驗證身份。
“星火不息。”屏風後的人聲音粗獷,臉上斜著的一道刀疤,神色兇煞。
段懷容不想與太多人暴露身份,於是在人邁步時阻止道:“不必進來,就這樣說吧。”
刀疤臉仍然謹慎,卻已然抱拳隔著屏風施禮:“樊無鎮見過小先生。”
段懷容讓任滬知會嶺州義軍聯絡人時,囑咐要隱去自己的姓名,於是便有了現下“小先生”的別稱。
“你是百裡先生的副將。”段懷容道,他對這個名字有所耳聞。
樊無鎮稍驚訝,沒料到還有人對他的身份如此清楚。他回複道:“是,敢問小先生是何人?”
段懷容聲音有著不容置喙的冷淡:“你不必知曉。”
眼下,他只需要和任滬與沈花蹊見面便好,其餘的嶺州義軍恐怕魚龍混雜,並不萬分可信。
“眼下有件事要你去做。”他並不兜圈子或者寒暄:“東西海州駐軍已生反心,可為我所用。但不能令他們勢力過大,否則難以控制。”
“你且去與東海州劉忿之聯絡,一來取得信任建立合作,二來離間他與西海州。”
樊無鎮疑惑:“以嶺州義軍的身份?”
“對。”段懷容答得肯定。
他與西海州杜榆聯絡著,再讓嶺州義軍與東海州聯系。令兩邊都以為自己得了旁的靠山,而後漸行漸遠直至分崩離析。
這樣,杜榆和劉忿之便能互相防備掣肘,不必費盡心思去壓制,兩方又能都為他所用。
並且嶺州邊界的這一路北安軍,也能有緩息之機。
樊無鎮舉棋不定:“用嶺州義軍的身份,會不會太冒險了?”
畢竟,所有人都以為嶺州義軍已經全軍覆沒,再不會出現在世間了。
段懷容聲音帶著審視感,問道:“那要一直這樣蟄伏下去嗎?”
眼下嶺州義軍之勢微薄,如果繼續藏匿下去,不見天日不做發展,那便絕無東山再起的一天,更不要談做一番事業。
“嶺州義軍若想承百裡先生遺志做些什麼,那銷聲匿跡地蟄伏絕不是長久之計。我們在暗處,是朝廷應當怕我們。”
段懷容說著,目色逐漸深邃,嗓音比冬日寒風還要冰冷:“春風又起,星火不息,是時候燎原了。”
樊無鎮倒吸一口涼氣,他不知眼前的小先生是什麼來頭,卻被這一句話激的渾身雞皮疙瘩。
若百裡無恙是雄心壯志,那這位年紀不大的小先生,則是深不可測的野心,甚至令人覺著可畏可怖。
“是。”樊無鎮頷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