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榆會信麼?”他這一句,也是在問自己。
段懷容彷彿事不關己,笑道:“如果杜榆真信了,與我暗中聯絡勾結上,那我便能給此處的北安軍謀一條生路。”
“那你真的要與他裡應外合嗎?”秦獨目不轉睛地望著。
段懷容稍加思索:“若是能保西海州安定,透露些無關痛癢的訊息也無妨。”
這算得上他的真實想法。
俗話說,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若想取得杜榆信任,必定要用朝廷的一些訊息作為誘餌。
秦獨蹙起眉來,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在某一天,對身邊的人出賣朝廷資訊與叛軍勾結放任不管。
從開起清晏樓作為秘密聯絡處,到現在明目張膽地與杜榆談起謀反。
這些時日以來,他明知道段懷容在做些事情,可他卻允許了,甚至刻意庇護。
因為段懷容總是在以百姓安定、局勢安穩甚至北安軍的安危為目的。
無論那些事手段如何,又是否有悖於朝廷。秦獨不得不承認,段懷容的一舉一動都會與他最想看到的結果不謀而合。
他分不清這是自己的選擇,還是走進了段懷容的設計。
總之,秦獨覺著自己正在慢慢打破著原則。
……
往後幾日,北安軍又清剿了周圍一些零散的山匪。這片荒蕪混亂了許久的土地,才堪堪得了一些安定。
端午愈近,段懷容想在回京前去一趟充陵城,與陳記糕點的嶺州義軍取得聯絡。
可是盤算許久,都沒找出暗中前往的法子。
既然不能暗中行事,那便只能明目張膽了。
段懷容看著手裡的書,隨口道:“由此往北二十裡有座充陵城,是近處唯一還有人煙的地方,我想去看看。”
一旁處理軍務的秦獨停了筆。
他清楚,段懷容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想去某個地方,這其中一定有隱情。
“你和杜榆約定了在那裡聯絡?”他故作不在意地詢問。
只是低沉的語調早就暴露了他的憂心與不安。
他想如過往一樣,任由段懷容放手去做,可卻不得不開始在意段懷容到底要做什麼。
段懷容察覺不同以往的氣氛,知道自己觸碰到了秦獨的邊界。既然已經有所疑慮,那所有冠冕堂皇的謊言都不太奏效。
此刻,最好便是順水推船。
“你如果認為是,那便是。”他給出了一個很模糊的答案。
秦獨知道,在算計人心上,他不是段懷容的對手。所以這會兒也沒必要費盡心思去刨根問底,因為根本得不到真實的答案。
他有所懷疑,卻又不可遏制的相信,以至於此刻心中格外矛盾。
矛盾終究會屈服於感情,短暫的疑慮被長久的信任壓制。
“你去吧。”秦獨順從了自己的內心,卻感無力:“帶上得力的護衛。”
無論怎樣,他都對段懷容有著太強烈的情感,以至於會一次又一次選擇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