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急躁,與段先生講明情況就好。”趙岑此刻反倒大度起來,想把自己摘出去。
陳威不可置信,明明幾個時辰前還揚言要為他討回公道的王爺,怎麼此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形勢與他非常不利,彷彿下一刻就要被當作逃兵治罪。惱怒、不解以及急切的自保,讓他氣血上頭分外沖動,猛然將長劍刺出再指段懷容。
“妖言惑眾!”他怒吼,覺得若不是段懷容剛才一番話,平逸王不會改變想法。
大營外遠方似乎有飛馳的馬蹄聲,段懷容掐算的時機已到,這會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故作一副得逞之態:“陳將軍如此大怒,要不要還我一劍消消怒氣。”
他最知道,什麼人該用什麼辦法讓其喪失理智。
“你以為我不敢嗎?”果不其然,陳威覺怒火中燒,長劍抖動。
段懷容制止了要上前護衛的北安軍,偏用挑釁和蔑視的目光看著持劍的人。
陳威從那目光中看出羞辱,一口氣吞下去失去理智,蓄力便把長劍迎面刺去!
長劍刺破寒風,段懷容神色未改,連淺色的眸子都毫無波瀾,以悠然地姿態凝視著剎那逼近的劍鋒。
三寸、一寸、半寸...
電光火石間,當的一聲錚名入耳。已經觸及到段懷容鼻尖的寒意霎時偏轉,寒光劃過眼底,在臉頰上留下微微刺痛。
一支羽箭擊中長劍,當啷落地激起雪花。
頃刻,所有人都向箭矢飛來的方向看。
秦獨一身戰甲,黑馬颯沓如流星,一手持弓一手握韁繩,躍塵揚雪賓士而來。
段懷容垂眸掩了笑意,知道有一場好戲可看。
黑馬嘶鳴驟然停駐,秦獨不待馬蹄落地便躍身而下。他目光淩厲,闊步鏗鏘帶風,疾步穿過人群時氣壓低至極點,彷彿四周頃刻要被怒火焚燒殆盡。
四周人還怔著。
秦獨直向陳威,近前不待人反應便狠戾踹了一腳。
這一下用了十足十的力道,陳威猝不及防咚的一聲仰面跌在地上,狼狽滾在雪裡,捂著生疼的肋間面色煞白。
“混帳東西,敢在北安軍營裡放肆!”
秦獨聲如雷霆,怒火中燒地睨著地上的人。
他剛自前線回來,身上的黑甲還帶著血氣,加之此刻凜冬寒風,簡直似閻羅在世,只差青面獠牙。
四周靜如死水,段懷容抬眼看來人,毫不躲避這樣的雷霆之怒。
適時,秦獨也向段懷容看去。
方才進大營的時候,他見這人劍指段懷容便射了箭出去將長劍擊落,這會兒心中返上些忐忑,想看人有沒有受傷。
段懷容眸子依然清透,沒有任何恐懼,甚至帶著些看到秦獨的欣喜。只是,他的右臉頰上帶著一道刺目的血痕。
是剛才長劍留下的。
那道血痕即刻奪去了秦獨全部的注意力,令他不自覺上前幾步,提著一口氣仔細檢視。
段懷容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下,這麼近地看到那雙漆黑的眸子,連其中翻騰的情緒都看得一清二楚。
為何那雙眼睛中,竟有些真情實意的擔心?
兩人本是逢場作戲,這不應當的。
段懷容遲疑轉瞬則消,他能察覺臉頰的痛意,也知道秦獨的擔心出自何處。這會兒只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還好。
秦獨轉頭,俯視地上吃痛的陳威,揚聲細數其罪行:“你陣前怯戰,率兩千兵馬不戰而退,將幷州三百鐵騎和八百北安軍至於孤立無援之地,令叛軍長驅直入冀州腹地,險釀大禍。”
“又在本侯中軍帳前刺傷北安軍軍師,目無軍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