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趙岑略顯鄙夷地輕笑一聲,似是對這樣俊俏的白麵郎君做軍師頗有成見:“想必段先生是有大才的,不然怎會被侯爺帶在身邊。”
言語雖如此,可他的神態卻並不相信段懷容能有什麼真才實學。
冷言冷語的嘲諷,段懷容早聽過無數,這會兒這句簡直太過稀鬆平常。他只當聽不出,棉裡針地笑盈盈答道:“多謝王爺誇獎。”
趙岑本還準備了數句奚落的話,可卻被這一句堵得不知如何再開口,渾像握緊了拳頭卻無處發力。
良久,他訕笑一陣又自信起來,覺著是這白麵郎君聽不懂好賴話。
秦獨觀望著,他知道段懷容一定聽出了話裡的嘲諷,也料到段懷容不會辯駁。
明明一身才學,有謀略又有膽識,本應是個光風霽月的公子。可現在在他身邊,卻人人都要另眼相看。
不知為何,他竟為段懷容感到不值。
往後的一個時辰,秦獨與趙岑商討了此戰的策略細節。
與其說是商討,不如說是秦獨在單方面排兵布陣。趙岑只顧揣手聽著,插不上什麼話,卻還要擺出一副不屑於開口的模樣。
一應計劃都是之前早就定下的,段懷容只將話音過了耳朵,並沒有詳聽。只覺著趙岑現下一口一個本王自稱著,實在是荒唐得可笑。
“此戰一開,本侯長驅北上,兩軍相去四百餘裡,恐顧及不到王爺。”
秦獨說著,看向段懷容:“王爺一切行動,還要與段先生商議。”
他實在信不過這個肥頭大耳,一腦袋漿糊的人。
段懷容聽聞被提及,這才抬眼看了。他沒料到,秦獨真將一些輔佐之權交於他。
而且幾乎是給趙岑下達命令的口吻。
“本王要向小小軍師彙報軍情不成?”趙岑始終以自己的身份為傲。
人越是沒有什麼,越是在乎什麼。就像他之前沒有任何地位可言,對誰都要低聲下氣,現在才格外看中高高在上的位份。
場面劍拔弩張,段懷容自來不會盛氣淩人地對任何人,此刻只垂眸不語,由著秦獨去解決。
秦獨幽幽一眼望過去,輕狂之態盡顯:“你若擅自行動貽誤戰機,休怪本侯先斬後奏。”
一個曾背信棄義的紙皮王爺也敢在這裡叫囂。他看不上趙岑,也看不上這個什麼平逸王。
“你…”趙岑怒起一指,卻因秦獨過於強勢而如鯁在喉。
秦獨神色未變,直直盯著發作的人,只看人還能翻起什麼風浪。
段懷容在一旁觀望,已經能明確察覺秦獨之勢穩如泰山,恐怕就算在皇帝面前,也不會有怯色。
半晌,趙岑一甩手沒什麼好氣地哼了一聲:“本王自有分寸。”
這一場會面算不上有爭吵,因為一直是秦獨單方面壓制,只有趙岑像個猴子似的急不可耐。
天色漸晚,北安軍大營裡比前幾日都肅殺安靜。
明日便要開戰。如果合圍順利,可在三日之內結束。
中軍帳中,秦獨擦拭著玄鐵長劍,劍鋒泛著點點寒光。
“本侯留下文仲奇和楊鎮兩位將軍還有五百人馬在後方大營,以備不時之需。”
他囑咐著:“平逸王這邊本侯恐顧及不到,你多盯著。還有各處軍情會每日送抵大營,你看過後能對戰況局勢有所瞭解。”
能逐步接近軍政事物,這當然是段懷容一直以來的計劃。現下雖然已經略有得手,可也是更進一步的機會。
要掌握更實在的權力。
他故作思索:“若是平逸王這邊情況有異,或是後方突有棘手戰況,我又要如何幫到侯爺呢?”
真遇到情況,只動嘴說說參謀恐怕是救不了人命,要能有人馬改變局勢才是關鍵。
秦獨與人對視了會兒,從那雙淺色的眸子裡看出點點亮色,明顯是在盤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