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兩年局勢動蕩得厲害,地方官員豪紳為求靠山,多討好當地侯爵。
北安侯府不時便被送入誰家的公子,各個面容姣好身姿綽約。甚至些公子專門精修琴藝,以求得北安侯青眼。
今夜,段懷容以自己為籌碼作賭,賭北安侯帶他離開這幅牢籠。
秦獨近前一步,自上而下地將人打量,似乎在確認剛才聽到的話。
“為什麼想跟我走?”他很有興趣。
段懷容聲音清泠:“久聞侯爺盛名,日前遠遠一見儀表不凡,果真為現世英豪,故此心生仰慕。”
明明是奉承討好的話,可他說得從容流暢,全然一副坦誠欣然。
阿諛奉承秦獨聽得多了,這會兒只在耳朵裡留下個音兒,便不再細品。
他更感興趣眼前的人。
許多年來,雖然不少少年郎都想攀他的高枝,但到底都只說想進侯府做護衛或是幕僚,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這還是第一次有清流世家的公子如此大膽,敢不顧世風顏面,直言愛慕之情。
單薄的青衫和發絲被深夜寒風卷動,應是肅殺悽涼。可段懷容卻笑得寧靜愜意,如同迎面和煦春風一般。
藉著月色,秦獨仔細打量著這副面容。
段懷容面色皎皎,紅唇微薄。眉目清冷舒朗,眸子潤色。尤其是一雙瞳仁顏色略淺,有著一眼便能看到底的和順和純摯。
確實是世間少有的玉樹臨風之態。
秦獨神色輕狂,自厚實的大氅裡伸出手,挑起了段懷容的下巴。
這樣的動作放浪唐突,可段懷容並不介意躲避,甚至順從地輕抬了眸子,與那深邃的目光糾纏。
“你和你說得話一樣漂亮。”秦獨將剛才的奉承之言和眼前人的容貌一併誇過,直白表明很是中意。
段懷容不言語,權做預設。
自從記事以來,他的相貌是父親和繼母口中唯一的好處。連對他百般厭惡的人都要承認的優點,那自然是非同一般的。
秦獨自顧欣賞了會兒,滿意又無謂地笑了笑。段家想送個兒子來示好,他自然也樂得接受,拉近與段家的關系。
他沒再說什麼,只收了手轉身信步走遠。
段懷容知道,自己大抵是賭成功了。
月光在他的臉上鋪灑,讓沒了笑意的淺眸冷淡,多了幾分無情漠然。
半晌,他兀自勾唇,釋然又自嘲。
……
天空自黎明時分開始陰沉,待到天光大亮時,已是紛揚的鵝毛大雪。
地上鋪了一層濕漉的白色,枝椏間堆起積雪。
秦獨負手立於堂中,厚實的冬裝在他身上不僅不顯臃腫,反而因高挑的身形,多了幾分旁人難以企及的貴氣。
毛領黑色緞面大氅被雪色襯著,有著與四周陳設不匹配的威嚴
三扇門都大敞著,冷風灌進屋裡裹挾著大雪,打濕了門內兩尺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