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壓制了嘴角的笑，不讓自己笑得過於變態。從前他習慣在任何時候保持一張撲克臉，他習慣封閉自己。
遊夏也察覺到陳驚杭這種轉變，好像是對他才有的轉變。在外人面前，陳驚杭還是那副冷淡提不起興趣的模樣。
遊夏捏著陳驚杭的嘴角，向兩邊翹起，陳驚杭在他手中笑得滑稽又寵溺。他也忍不住笑了，“要不要玩個遊戲？我說一個我的秘密，你說個你的。”
陳驚杭點頭。
遊夏臉上有些心虛：“第一個呢，就是我們高中的時候，有一次週五放學，你腳踏車輪胎是我戳爆的。”
那天據小道訊息，會長臉都是黑的。這種行為顯然是在挑釁學生會的權威！學生會裡會長的跟班們揚言要找出兇手，然後上報給教導主任。
可一直查不出來是誰，最後不了了之。遊夏暗自慶幸。
遊夏低著頭說完第一個秘密，頗有檢討意味，等了半晌沒等到回應，抬頭——陳驚杭面色平淡。
“你不會早就知道了吧？”遊夏說。
當時那群跟班還囔囔著讓“兇手”吃不了好果子，在一中混不下去。
陳驚杭自然要為遊夏規避掉這種麻煩。
所以當跟班在積極尋找兇手時，他把方向帶偏，最後讓他們懷疑到了教導主任頭上。也是荒謬，誰敢到教導主任面前問是不是他戳破的輪胎？
當年的學生會不好進，不好管。因為存在許多崇拜權勢、刷存在感的有錢子弟。學生會一開始是他們的天下，最初設立的目的也是為了方便他們刷所謂的“管理經驗”。
遊夏討厭學生會，討厭會長，更討厭一群以陳驚杭為首的學生會跟班。
他還記得當初踩他書包的人是誰。學生會裡很多人都看不慣他，經常找他麻煩，要麼故意撞一下，要麼踩一下書包。如果陳驚杭這個會長不在場，他們找麻煩的幅度更大。
他忘記聽誰說過，學生會那群跟班崇拜陳驚杭的原因有兩個，一是陳驚杭每次以斷崖式的分數拉開與第二名的差距，穩居第一，這讓學生會那幫學渣甚為激動，彷彿自己考了第一。二是陳驚杭不論對誰都很公平，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全心全意建設一個更好的校園，沒有私心，不由得讓人佩服。
想起這件事，遊夏說：“你當然對誰都很公平，當時還喜歡我呢，結果天天扣我分的也是你吧。”
分不是故意扣的，因為遊夏真犯規了。很多時候遊夏在逃課違規的路上，他是故意踩點抓的，因為他想和遊夏單獨待在辦公室，看他安靜寫檢討。
不過這都是容易吵架的往事了，陳驚杭連忙說了自己的秘密，用來轉移話題。
陳驚杭語調輕緩，淡然，聽上去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卻有種陰雨綿綿、細無聲的憂傷：
“十七歲我生日前一晚我失眠了。因為一直在想白天見到你，你有沒有一點點的可能性會記得我生日。如果不記得也沒關系，畢竟過了很久。白天你要是很乖沒犯規，我要怎麼樣把你拉到我辦公室來，和你單獨待在一起，故意請你吃蛋糕。”
小時候在福利院，遊夏替陳驚杭過了一次生日。在廢棄的遊樂場沙地裡，給他畫了個生日蛋糕，還畫了七根蠟燭，讓陳驚杭吹掉。
當時福利院小孩過生日當天，都會有一塊巧克力。陳驚杭不喜歡吃，遊夏喜歡，他成功搶過去了，答應了陳驚杭以後每年都陪他過生日。結果第二年就不在了。
而陳驚杭十七歲生日前夕徹夜難眠，可生日那天，遊夏又不在了。
陳驚杭不習慣袒露脆弱。他說完這個秘密，不給遊夏醞釀情緒的時間，催他可以說下一個秘密了。
遊夏心裡的情緒剛凝聚起來，又給陳驚杭催促沒了，“哪有你這樣的呀，我這才剛往你心裡挖了一下，你就急匆匆關上門了。”
他玩這個遊戲的目的就是為了在他們身體交流突飛猛進的同時，促進一下靈魂交流，不然容易翻車吧。
這些天，久九經常提起遊夏小時候和他媽媽的故事。媽媽溫柔又開明，給了遊夏很多的愛。哪怕只有短短的七年，這些愛是遊夏後面十幾年乃至現在的心靈的養分。
這樣看來，陳驚杭心理創傷還挺大的，需要他以後一點一點，好好掃掉陰影。
對此，陳驚杭的回應是：“不用你動手掃，有你在身邊，我心靈每天都是光明的。”
遊夏似笑非笑：“光明到一年來每天偷拍我，偷拍了五百多張照片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