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根發燙的手指抵住陳驚杭的唇。遊夏回頭望向身後,還好舅舅沒回來。
他都不敢直視陳驚杭此刻如狼似虎的眼神。點在他唇上的手指也被舔著頂著,非他不可,離開就會死掉的,灼燙的依賴、痴迷。
“你不要在這裡……這種事晚上再說吧。”
遊夏跑掉了。
陳驚杭站在原地,看著落荒而逃的身影。他背後是陣陣清冽的海風。
他回眸望了眼——此刻陽光正好。
在遊夏小時候住過的房間,陳驚杭麵皮下壓著隱隱的刺激感。
他第一次見到遊夏,就很好奇遊夏七歲前的生活。因為他見到遊夏的第一眼,便想到了他們以後的生活。他們一起學習,一起生活,他會一直跟在遊夏身後,保護這個熱血的小傻子。
可世事無常。還好他也等到了結局。
遊夏在桃溪鎮衛生醫院出生,在桃溪村長大。他小時候聽過舅舅說,桃溪村是世界的中心,舅舅和他說桃溪村座標是0,0,0),還啟蒙他思維想象與數□□算。
長大後,遊夏發現舅舅說謊了,相比於繁華的京州,桃溪村只是個落後的小漁村。不知道舅舅為什麼騙他。
這個晴天的下午,陳驚杭靠在床頭,遊夏躺在他身上,和他說起小時候的他。
屋內沒有空調,老舊的落地風扇混著海風吹開遊夏的額發,露出飽滿的額頭,陳驚杭一邊聽著遊夏講述遇到他之前的故事,一邊耳鬢廝磨。
遊夏額角有塊指甲長度的傷疤,陳驚杭親它,遊夏閉上眼,身體發抖,手指被陳驚杭十指緊扣,安撫。
“這裡是……我媽消失的那天,我到處找她,不小心摔倒了,我手上一口還沒來得及吃的棉花糖被壓扁,變得髒兮兮的,額頭正好磕到了地上一塊碎玻璃裡。”遊夏靜靜說著。
“然後我去找警察叔叔,再後來,就被送到福利院去了,再後來就遇到你了。”
舅舅有一次和遊夏說,他來晚了。遊夏想過,是他媽媽知道自己要消失了,讓舅舅來照顧他嗎?
陳驚杭那次並沒有從舅舅口中得到確切的身份回答。他調查過舅舅,無果。
陳驚杭唯一確定的是:“舅舅可能是世界之外的人。”
遊夏也是這麼想的。舅舅還不想讓他們不知道,可能是擔心他們知道得越多,越不安全。
“寶寶,你小時候遇到我之前有什麼印象比較深的人麼?”
陳驚杭很在乎在遊夏心裡“第一”的位置。如果不是陸懷川在遊夏心裡只是一個普通朋友兼“債主”,如果不是遊夏和他在一起,他每天都會焦慮,藏在冷淡外表下的焦慮。
但他的確是遊夏迄今為止印象最深的人。遊夏回想起,他高中每天都在想怎麼捉弄陳驚杭,騙他吃酸杏,坑他去打架。
“有吧,你最近見過隔壁的宋陽嬸麼?”
遊夏小時候生活比較平淡,他乖乖跟著媽媽生活,既然陳驚杭這麼問,他往記憶深處挖一挖還是挖到了答案。
隔壁的宋陽嬸是位寡婦,兒子是鎮上的驕傲,幾年前考上了京大。
意味著,這個男生現在年紀和遊夏相差不大。而下半年遊夏入學時,他們會是學長和學弟的關系。
陳驚杭眼皮狠狠跳了。
遊夏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繼續說,“她和我媽是閨蜜,小時候經常給我送新鮮的大蝦。她懷孕前期,老公出海打漁出意外了,後來她生了個兒子,我那時候五歲吧,經常幫她帶孩子,那小孩有一回尿了我一身。然後我就和我媽說,以後千萬別給我生弟弟,我要妹妹。”
陳驚杭想起了福利院那個黑皮小女孩,她年紀比遊夏小,遊夏當時很照顧她。
由此自然而然想到了那張紙條。
他眼神黯淡。以遊夏當時對他的態度,紙條可能是真的。但遊夏會在乎別人的感受。他不相信那些鑽心似的話是遊夏會寫出來的。
他不敢問。已經是癒合的傷,不管是不是誤傷,他不敢確認。
現在的結果他已經很滿足了。
“你怎麼突然不說話了?”遊夏聯絡上下文和此刻陳驚杭不太好看的臉色,揶揄道,“不是吧,你連一歲小孩的醋都吃?”
按捺內心的真實想法,陳驚杭順著話題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