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的問題,是你的問題,自己反思一下。”陳驚杭嘭地把車門關上了。
徒留宣懷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黑色的跑車還停在ktv後門的停車場。陳驚杭拉開了儲物櫃,一包煙滑了出來。他抽出了一根煙,叼在嘴裡,遊夏枕在他的大腿上,安靜地睡著。
嘴裡的煙沒有點燃。陳驚杭垂眸看著遊夏,漆黑的眼裡只有遊夏的倒影。
遊夏睡得不安穩,在他大腿上轉了個身,手指無意識捏住了陳驚杭襯衫的衣角,含進了嘴裡。
他的眼尾泛著紅,可能哭過了。
陳驚杭在軍校輔修了心理學。對他來說還是沒用,他要找的藥不在其中。此時此刻倒是體現了一點價值。嬰兒度過口欲期代表成長,口欲期在成年人世界裡卻是一種心理創傷的表現,壓力大、焦慮深埋於心,只能透過人類返璞歸真的吮吸動作洩露。
夜深人靜的車內,暖黃的燈光下,兩具創傷的靈魂交纏,依偎,溫暖彼此。
ktv會所的隔壁是一家四星級酒店。酒店大廳燈壁輝煌,門口的燈光不如那麼亮,只有兩盞複古的路燈照著寬矮的臺階。
身穿紅色晚禮服的女人從酒店大廳緩緩而出,婀娜多姿的身材顯露在冷清的月光下,向上看,是一張清淩淩的絕美臉蛋。
女人朝停在酒店門口的加長房車走去,剛開啟後座的門,就被裡面伸出來的手拽了進去,男人壓著她親了好一陣子,潺潺的口水交流聲傳到了前排司機的耳中,司機面無表情地升起了車內的擋板。
十多分鐘後,姜如月往上提了提抹胸,梳理有點亂的頭發,看到男人遞給她一個厚厚的信封。
“這是什麼東西?”姜如月拿過來,低頭拆開了信封,看到照片的第一眼,臉色煞白,嘴唇顫抖。這是都是當年逼得她媽自殺的那些汙穢畫面,照片中的主人公是她。
“這不是我。”姜如月強裝鎮定地說。她沒有退路了。
男人尾指摩挲她的臉蛋,如同天底下最愛她的情人,呢喃道,“怎麼還是學不會表情配合你的嘴巴說謊呢?”
他掐著姜如月的脖子,看她瀕死的美麗面龐,看那張純美的臉因充血猙獰變得醜陋:“以後在我面前裝清冷你就是賤。”
下一秒,男人推開車門,摟著她走向了酒店旁邊的ktv。從後門進去的,中途不小心撞上一輛黑色的跑車,車子自動響了,不知道裡面有沒有人。
車子自動響的那刻,遊夏被吵醒了,不耐煩地睜開眼睛,發現他正坐在陳驚杭的車裡。
“唔,我頭好痛,像是被人打了。”遊夏揉著額角。
陳驚杭:“嗯,還被打哭了。”
遊夏猛地抬頭看他,“你不會真的趁機捉弄我吧?”
“二十四了,穩重點。”
陳驚杭從沒如此覺得自己很老了,沉冷道:“閉嘴。”
遊夏低著頭刷手機,看幾點了,點開宣懷的聊天框問他怎麼睡得不省人事。
穿著紅色短裙的女人身影拐進了ktv的後門,消失在了視線裡,陳驚杭目光冷寂。
“你在看什麼?”遊夏順著他的視線朝窗外看去,什麼都沒看到,“看美女啊?”
陳驚杭:“浪費時間。”
“不是說發病了?需要我怎麼做,趕緊說,我還困著呢。”遊夏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因為倦意催發出來的生理鹽水再次暈染了哭過的眼尾,遊夏的眼尾更紅了。
“你睡著的時候還哭了,夢到了誰?”陳驚杭冷不丁發問。
遊夏臉色變了,素來漫不經心的表情多了幾分淩厲,頃刻間長滿了藤蔓的尖刺,所有的刺直對著陳驚杭:“關你屁事,真當我爹了?!”
陳驚杭靜默著,轉動了車鑰匙,踩下油門,跑車如黑夜幻影沖了出去。速度很快,在生命線上飆車,遊夏忙給自己繫上了安全帶。
在生命線的墳頭上蹦迪,遊夏卻冷靜了,平靜地問,“……你去哪兒?”
陳驚杭:“我家。”
遊夏頓了幾秒,“能不能開慢點?等會兒我和你一起死了,我天天在陰曹地府煩你。”
車速太快,他有點想吐。
“挺好的。”
陳驚杭不知道是不是在反諷。不過車速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