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病房陪了薛銳一整天,嘴巴都沒怎麼停過,說了一堆有的沒的八卦。
狄正春對他家小區的某個來帶外孫的大娘産生了好感,為了跟人家有共同話題,買了一大堆的保健品,那天她找人拿去檢測,結果出來之後化驗室的人跟她說,沒事,這玩意兒可以放心吃,就是熟澱粉加調味劑,頂多難吃了點,吃不壞人。
“那也不行,很多老年人有糖尿病,不能吃太多碳水化合物,這件事要盡快處理。”薛銳想了想,很認真叮囑了亓飛。
亓飛點頭,說自己回國立刻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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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辰的案子一審結果出來了,之前的高管很多被判了刑,死刑立即執行的有兩個,李淵判得很重,他身上有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行賄、受賄罪,故意殺人罪、串通投標罪……數罪並罰,被判了無期徒刑,本人不服,目前正在籌備上訴。
“聽檢方的意思,他上訴的作用不大,但是上訴不加刑,哪怕只是碰碰運氣,他也是要試試的。”亓飛對李淵沒有好印象,也不是落井下石的性格,敬他多少算是個對手,說的還是比較中肯。
薛銳沒有評價,如果沒有“死”,這一批被制裁的人裡,應該也會有他的名字。
但是身死罪消,僥幸從那灘淤泥裡走了出來。
“程越死了,程家到這代應該完得差不多了。他外公退休了幾年,但做過的事被翻出來已經去‘那裡’報道了。他爹受的影響好像沒多大,前段時間還出來活動,新聞圖片上看頭發白了不少。”
亓飛多少聽說了薛銳身上這一槍是誰打的,對程越是實打實的膈應,這和對李淵的態度還不一樣,李淵至少是能力強,程越……很難說是個什麼東西。
“說說我吧,”亓飛斟酌著開口,有點不確定如何說的樣子,停了幾秒,還是決定跟薛銳說,“啟辰現在資産被收歸國有,原來的高管位置空出來不少,企事業單位平調了一批幹部過來,但一時間沒有合適的人主持工作……”
她又停住了,好像自己接下來要說的東西似乎對於薛銳來講有些冒犯,不知道薛銳會是什麼態度。
“你被提拔為新的執行總裁了。”薛銳接住了她的話頭,替她把不好開口的話說了出來。
“是暫代!暫代……”亓飛趕緊補充道,正式的認命還沒有下來薛銳就知道了,她有點緊張。這畢竟是薛家的産業,她在薛銳面前總是有種僭越的感覺。
雖然一直以來亓飛對於事業上的野心都不小,但是她從沒想過自己實現報複是這麼實現的,靠著原來領導死的死、關的關,總覺得問心有愧。
“我一直覺得,有些時候困住女性領導人上位的枷鎖,往往是她們過強的道德感。”
猜到啟辰信任總裁是亓飛這件事難度本來就不大,亓飛這欲言又止的態度肯定了薛銳的猜想,他微微笑著注視亓飛,這個跟了他幾年的副手:“你知道,要是一個男的得知自己可以如此平步青雲,他可能恨不得那些人是他自己送進去的。”
“可是,這是你的……”亓飛沒有被說服。
薛銳搖了搖頭。
“它不是,我只是因為生在薛家所以暫時得到了那個位置。血統相比能力和努力更應然成為上位的理由,這本身就很荒唐。”
亓飛眼裡閃過一絲迷茫,她的世界觀産生了些許動搖,人類社會辯論了幾千年的東西又送到了她面前,“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最讓她迷茫的是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維護著這樣奇怪的權力法則。
“你有能力做得比我更好,你值得。”薛銳鼓勵道。
或許,薛銳比亓飛本人更加相信亓飛的才華,相信她終究不是池中之物,這讓亓飛有點想哭。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準備好了。”亓飛聲音小小的,眼圈有點紅。
“那就試試吧,反正惹的禍也不會比我更大了。”
這確實,能把啟辰搞散攤子,讓高管排隊挨槍子,薛銳做的事一般人要想複刻也不容易。
亓飛帶著眼淚笑了出來,使勁點了點頭。當天和薛銳一起吃了薛裡昂送來的飯菜,大加贊賞,並發表暴言,自己未來如果要找伴侶,一定要找一個會做飯的,並且水平不能比薛裡昂差。
“攀比是不好的。”薛裡昂義正言辭,但是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