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銳確認了一下召喚他的人後給了薛裡昂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雖然麻煩,但是好在這兩人並不是認識他的,即使舞臺上出現過自己的臉,現在如此暗淡的燈光之下應當也注意不到。
與其快步離開引起注意,不如暫時將計就計,端飲料也用不了多久。
於是薛銳盡量模仿著服務生的姿態,從略遠一些的吧臺用託盤端來兩杯香檳,單膝跪地放在兩人面前,全稱低頭把臉隱沒在陰影裡,動作迅速平穩,交談中的兩人並未察覺到異樣。
此兩人未發現端倪,不代表沒有其他人感到異樣。
同樣是進行服務工作的人最瞭解自己的同事,就像是奶茶店的員工能從對方爆錘檸檬的姿勢認出其是否是自己的同店,薛銳高仿的服務步驟欺騙外行人足夠了,在天使時間其他服務生的眼裡卻是錯漏百出的東西。
識別出他有問題,僅需要看他屈膝時,跪下的是哪隻腿。
嚴格的崗位訓練中,規定在這種定位情況下,應當是跪左腿而非像薛銳一般跪右腿。
發現了此事的服務生將其彙報給小組領班,本意只是拿到查出錯漏的獎勵,但對方卻謹小慎微得多,直接要求維持秩序的安保人員將人帶回。
這就導致三人很快發現身後有名明顯有訓練痕跡的保安正在直線向他們走來,目標應當正是三人中某個。
被發現了?
他們經不起核查,無論是否被懷疑,都只能盡量加快腳步減少和他人的接觸。
正當三人在人群中幾次換位,馬上就要甩掉後邊追查者的時候,再次發生意想不到的狀況——
這條被薛裡昂走過一次的路上,有人正在等他們,站在路中心,避無可避。
獨自在此試試運氣想要再碰到薛裡昂的薛源,打死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把這隊人幾乎碰了個全乎。
明明在井下自己是佔據上風的那個,但習慣性的,他腦子裡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完了,要被滅口了。
三人同樣震驚,除了薛裡昂還有點頭緒以外,其餘兩人很難相信這麼小的機率竟然就給他們遇見了,還是熟到不能再熟的人。
薛源也發現了他們身後有尾巴正在追來,他和三人驚悚對視,此刻他嘴裡那聲驚呼都快出來了又臨時拐了個彎:
“你你們三個!動作太慢了,才回來!”
這聲呵斥成功讓馬上追到薛銳的安保人員站住了腳步,天使時間一向是顧客至上,即使是對跪姿略有疑慮,工作人員也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驚動顧客。特別是聽這位客人的意思,他應當是有交代了該服務生某項任務——這就說明,此人是侵入者假扮的可能微乎其微。
畢竟侵入者的目的也不可能就是來這裡體驗服務客人的,沒必要到處接任務做任務……
事已至此,前狼後虎,既然薛源沒有立刻揭穿他們,可能事情就還有轉機,薛裡昂三人只能暫時按照他的意思,跟隨他走到一個較為隱蔽的綠植裝飾處。
隔斷巧妙把此空間變得有一定隱私性,四個人站立在大葉植物的陰影裡。
薛源把他們叫來的,本應是他先開口,但是此刻他的目光難以抑制的落在薛銳的臉上,有痛恨,有不忍,嘴唇抖動,複雜得有些苦澀。
這是他血脈相連的大哥,二十多年的時間裡,他無時無刻不活在對方優秀光芒的陰影裡,用充滿嫉妒和憎恨的眼睛可悲地注視著。
盡管他其實知道,對方幾乎從未把他當做對手,也從未主動打壓過自己。就像,他知道……湯金鳳的死,薛銳根本稱不上是罪魁禍首。
他知道自己目前做的那些事情有多危險。
但他怨天尤人又無處發洩,只能給自己的痛苦找到這樣蹩腳的出口,恨另外的人比恨無能的自己和貪婪的母親要輕松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