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銳疲憊閉上眼睛,覺得自己好像在面對一個永遠都在叛逆期的小孩。他總在做一些被家長禁止、會陷入危險的事情,但他也在長大,一次比一次更接近成功。但這不是讓他涉險的理由。你不需要你的小貓出去打獵,也不需要他證明自己。
只要快樂、自由地活著就好。
“……我教過你,不要做容易死掉的事。”
“沒學會。”
理直氣壯的頂嘴把薛銳氣笑了,這樣的情境之下能笑出來,這兩個人至少有一個有點東西。
“薛裡昂,你還有五分鐘,準備撤退。”耳機裡報時的後勤人員卓蕙妍再一次提醒時間。
薛裡昂沒有回應。
他拇指指腹按著薛銳小臂上冒血的針眼,注視那雙灰色的眼睛,這雙眼睛和從前似乎沒有什麼不同,血絲和淤青掩蓋不了本質的……高貴。
是的,高貴,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哥哥是高貴的,權勢滔天的時候是,現在也是。
“哥,他們、外面那群人想要買你。”
“他們不配。”
“我付過錢了,你是我的。”
薛裡昂真的很漂亮,薛銳看著他說這混賬話,也縱容他出言不遜。可能是因為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亮的,像是那年他沉入深淵前看見的最後一顆星。
“我再給不出更多的錢了,所以我會把你偷走。”這話說得十分無賴,他穿著當季的高定,卻活脫脫像個小混混。
“薛裡昂,走,拍賣馬上開始了。”卓蕙妍下達最後通牒。
薛裡昂依舊沒有理睬。
薛銳想死在這裡,他知道的,他早就知道這個人的疲憊、自毀、了無生趣。
但我不同意。薛裡昂想,你別想輕飄飄的離開,我會緊緊抓住你,讓你和我一起在這遭爛的世界多沉淪一段時間。
“……”
薛銳嘆了口氣,他發覺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教育成功這個叛逆期的問題青年,他感到無奈,卻又不可避免有一絲欣慰。
小貓愛你。
因為你把他養得很好。
於是,薛銳從籠子裡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那樣隨意自然,像是領主敕令封臣親吻家紋戒指來表達忠誠的姿勢。
但他既不是領主,也沒有戒指,他只是一件馬上要被拍賣的商品。
薛裡昂下意識遵從他的意思,低頭想要去親吻送到眼前的手背,卻被薛銳一把抓住領子扯了過去。
臉撞在金屬圍欄上有點鈍痛,但更多的是不解,薛裡昂一腦袋的問號。
下一秒,薛銳吻了他的嘴唇。
這應該是個地點錯誤、時間錯誤的一個吻,唯一正確的是它的物件。
“……這個不要錢。”薛銳松開手,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平鋪直述的語氣同審閱報表時程式性問答別無二致。“你最好有好好照顧我的植物。”
“走吧。”
這個時候再不明白什麼意思,薛裡昂就是腦子進水了。
他騰的一聲站起來,大步往出口跑去,耳機裡卓蕙妍的聲音又兇又氣。
“你跑快點,他媽的戀愛腦都不要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