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我要賣你的身體使用權。對,就是那個意思,出價的人可以隨便怎麼用,只要不影響後續的其他銷售就行。在場會有很多人看著的你知道嗎,就算買家想讓你跟狗做都行,說不定還有馬、蛇什麼的。我聽說……那些跟你有過‘交情’的對手們,已經把邀請券的價格炒瘋了。他們上次拍賣好萊塢影後的奶子沒有都如此盛況空前的景象。薛總,這樣的排場你高興嗎?滿意嗎?”
即使是說著這樣粗俗不堪的話,程越還是把自己想象成聖潔溫柔的化身,注視著薛銳眼睛眨都不捨得眨,慢慢低下頭把自己和薛銳靠得更近。
“你怎麼不說話,還想繼續聽嗎?”得不到回答,程越自顧自往下說,“第二天我要賣掉你的一隻手。他們提出了很多切割手臂的辦法,有比較傳統的電鋸、有很浪漫的液氮急凍,或者直接讓野獸咬斷……我還沒選好,你有沒有什麼提議,我想聽。”
薛銳看著天花板,覺得有些荒誕。他確實想過自己的對手是喪心病狂的罪犯,想過自己會因為動了這些人的利益而死於非命。但他不理解這些社會地位頂尖又精神不正常的人的愛好為什麼都這麼上不得臺面。似乎人類進化上千萬年終於蛻掉的皮毛又被這些人穿回去了。
“……我想要後邊一點的時候再摘掉你的眼球,第六天好不好,第六天賣掉的你的眼球。我會買下一顆……不對,兩顆我都要買下。”
程越還在說,他的分享欲很旺盛,卻沒有能夠一起交流的物件,即使薛銳不回話、沒有互動,他也很享受交流的時刻。
他是真的很喜歡薛銳的眼睛,淺淡的冷色調灰色,程越想起自己第一次跟這對眼睛對視的時候,他緊張得連呼吸都忘記了,一切都在褪色,只有薛銳鮮明得像在另一個圖層,他全身所有細胞都在叫囂著他要得到這個人。
想到那樣美好的初見,程越的心裡酸酸的,他有些哽咽,感到委屈。
“薛銳,你喜歡我多好啊,你喜歡我吧。”程越的眼淚落下,太委屈了,他從未受到過這樣的委屈,怎麼會有人寧願被分屍都不願跟自己在一起呢?
哪怕假裝一會兒,說謊話,說愛他呢?
“薛銳,你說你愛我,你求求我,你求我的話,我就不賣你了。現在還來得及,你說你愛我,求你了,你愛我吧……”
程越說到激動之處,泣不成聲,他額頭貼在薛銳的臉上,卻沒有在意這異常升高的體溫,只是自顧自說著自己的愛,好像也不是很在意薛銳是個人還是個物件,是個活著的或者是死了的,他只是需要這樣一個完美的物件去投射自己的愛。
“程越……”
出乎意料,薛銳竟然回應了,叫了他的名字。程越欣喜若狂,來不及擦掉眼淚,乖巧把自己靠在薛銳的胸前,聲音軟綿綿地回答:“我在,我在這裡,你叫我了,你要說什麼,你是叫我的麼……我好開心……”
而事實總是讓他難以面對,薛銳的手臂環上來的時候,他還以為那是一個夢想成真的擁抱,但僅僅一個瞬間他就被現實狠狠打了一記耳光——薛銳竟然掐住了他的脖子!
薛銳想要殺了他!
這個認知讓程越猛得慌亂了起來,他蹬著腿試圖讓自己脫離控制,眼淚和鼻涕糊在臉上,張大了嘴巴,恐懼之下之發得出“啊——”“啊!!啊!!!”的亂叫,試圖喊人來救他。
程越聒噪駭人的求救確實叫來了救兵。也不是薛源的保鏢有多關心程越或者有多細心,實在是他們也折磨薛銳這麼長時間了,深知這個亞洲人是個硬骨頭,多麼恐怖的酷刑都咬著牙忍下,不要說求饒,連呼痛都隱忍到只剩下喉嚨裡的氣音。
所以這個動靜,肯定不是薛銳的。窩囊沒用的薛源也走了,現在泳池邊只有兩個人,能發出這個動靜的就只能是他們那個容易發瘋的新老闆的了。
保鏢沒想錯,幸虧沖出來得即使,幾個人手忙腳亂拉開兩人。
程越覺得自己經歷了險象環生的漫長幾十秒,他幾乎是手腳並用爬著遠離了薛銳,上衣和褲子都是髒兮兮的水跡,顧不得體面坐在地上大聲咒罵:“薛銳你是不是瘋了!你想殺我,你竟然想殺我!!你知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你知道我為你做了多少嗎,你竟然想殺我!”
薛銳實際上已經聽不到他的胡言亂語了,剛剛那種稍微劇烈一些的活動對於這劇虧透了的身體來說已經是強弩之末,如果是正常狀態下,他是不會留給程越呼救的機會的。僅僅透過薛銳過往的數值來看,以他的臂力和手勁,程越在叫出第一聲之前應該就已經死了,死因是頸椎骨折和喉管斷裂。雖然薛裡昂對薛銳的體能和戰鬥能力的害怕有一方面是他的仰慕造成的,但也有很大的原因是薛銳真的很強。
現在的薛銳失血且高燒,多次的窒息讓他肺部的毛細血管大量破裂出血,每口呼吸都充斥血腥味,四肢綿軟無力,只能被保鏢像拖拽垃圾一樣拖走,耳邊都是嗡鳴聲。
“我恨你!”程越還在罵,他摸著自己的脖子確認自己沒有被掐死也沒有受傷,哭到打嗝,不滿意薛銳就這樣被拖走,他踉蹌走過去,像瘋了一樣非要扒開薛銳的眼皮讓他看自己。
“你怎麼還不聽話,還不聽話!是不是覺得會有人來救你,是不是?”瘋癲的舉動做到一半,程越又笑了起來,臉上還有淚,笑的樣子格外滲人:“哈哈哈哈,薛銳,你不會覺得薛裡昂會來救你吧,太好笑了,薛裡昂會來救你?哈哈哈哈哈!”
程越不管薛銳現在有沒有在聽,他近乎惡毒貼著薛銳的耳邊竊笑著說道:“你知道嗎,現在外邊鋪天蓋地都是你的死訊,他們都以為你已經死了!”
“我還給了他們一具屍體,他們都信了哈哈哈哈哈,真的很好笑,我想到薛裡昂抱著那具屍體哭,就忍不住笑哈哈哈哈哈。”
笑聲太大,在空蕩的地下室都産生了迴音,刺耳的笑聲形成的環繞音包圍著幾人。這幾個保鏢見過血肉模糊的戰場,但是很少有面對變態的經驗,程越說的中文他們聽不懂,但是僅僅因為這笑聲,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被笑起了一片,更加不敢攔程越,只能尷尬站在旁邊,試圖用看天看地來掩蓋內心。
“我告訴你,我只告訴你一個人……”程越越說越興奮,他的眼淚無法停下,笑聲也無法停下,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說謊還是闡述事實,他只知道一定要這樣對薛銳說。
“他以為你死了,所以……也死啦,薛裡昂死了哈哈哈哈,他死了!”
薛銳緊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迴光返照一樣,揮起拳頭一拳砸在程越臉上。
無論是保鏢還是程越本人都沒能想到幾乎不成人樣的薛銳還有這樣的力氣,他們就眼睜睜看著程越被一拳打偏了臉,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笑聲像是被按了休止符,終於停住。
揮出這一拳的薛銳也像是終於耗盡了全身力氣,“嗵”得一聲栽倒在地上,胸口的起伏都微弱到難以察覺,似乎永遠都不會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