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薛銳沒有閃躲,反而略抬起下巴,展示某人不知輕重的幼稚傑作,也任由李淵做出超出安全範圍的威脅性舉動。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這句倒是似曾相識,薛銳決定以後不會對薛裡昂再說這句話。
“知道。”薛銳回答道。
“你知道在外人眼裡,他也是你的弟弟嗎?”
“知道。”
喉嚨被捏在他人手裡,薛銳的態度和語氣依然四平八穩,李淵能感受到他發音時聲帶的震動,卻察覺不到一絲一毫薛銳情緒的波動,好像這個人血管裡流動的不是血而是數字程式碼,和人類有關的羞恥與道德一點都動搖不了他。
李淵有一瞬間的恍惚,這樣冷靜的薛銳,自己真的看透了嗎?
和一個毫無反應的人僵持十分無趣,李淵松開手,熟練地用仁慈長輩的身份偽裝起自己。
“他只是我當初的一步棋。你把他當弟弟了?”
“是。”對於這種沒有實際作用的定義性問題,薛銳很少去糾結,他的人生需要考慮清楚的事情太多了。
李淵沉默幾秒,說不上是想笑還是僅僅對這種說辭的不屑一顧。“你讓他住進你的家,允許他插手啟辰事務,是因為他是你弟弟?”
這個問題薛銳懶得回答了,向李淵解釋需要耗費太多詞句,而他並不是那麼需要別人理解的型別。與其用精力來給李淵介紹自己和當前性伴侶的生活,不如把這話說給薛裡昂聽,至少薛裡昂提問的時候是真的想要答案。
薛銳起身,打算結束這場莫名其妙且虛偽的親情對話。
“小銳,我知道你可能是恨我,但是你知道這都是暫時的,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你和啟辰好。”李淵抬頭直視著薛銳的眼睛,他背靠著寬大的黑色真皮沙發,像是這裡的主人一般。這番說辭他不在乎薛銳信不信,他只是忠於人設要把它表演出來。
“如果你不聽話,我接下來,應該需要去找你的好弟弟聊一聊,我不能看他毀了你。”
李淵能被業界稱為狐貍,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心思狡猾,光要猜測他的真實想法就要花費大量精力,這樣的心力消耗下,不知不覺中就會自降為被動的一方。就如同現在,他讓薛銳“聽話”,卻不明說“聽話”的具體內容。是和薛裡昂斷了,還是重新戴上戒指,又或者是安心做有名無實的啟辰管理,還是說以上全都包括。
薛銳果真停住了腳步,他漠然看著李淵,像是審閱一個蹩腳的劇本。在他心裡,這場戲已經散場了,他設定的子彈已經射出,馬上落在腳下這座屹立不倒的金銀丘。這個人還執著地演著無人在意的廢稿。末了他點點頭,可有可無道:“去吧。”接著頭也不回走了出去。
這不對。
李淵眉心皺起,直覺告訴他,他可能還沒有完全贏過薛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