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只是微微皺眉,等著對方的動作,像是包容,或者說忍讓。
雖然薛銳把主動權交了出去,可真讓薛裡昂更害怕,他怕自己做錯事,失去想要的結果,可那個結果是什麼,他也完全不清楚。
這段關系,薛銳就像是個渣男,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
薛裡昂放縱自己吻了上去,今朝有酒今朝醉,至少目前這個人還是他的,唇舌比想象中更加柔軟濕潤,他扣住薛銳的後腦,不允許對方掙脫,舌頭擠進去,在大哥的口腔裡攻城略地。在敲門聲響起的時候,方松開懷裡的人。
“薛總,李總找。”站在門口的李淵助理即使不怎麼敏銳,也覺得好像氣氛有些不對,薛銳為什麼靜坐著還呼吸不穩,嘴唇也似乎比往常更紅,辦公室裡另外一個人也在他進門的時候轉身背對過去,還有些刻意拉了拉自己的下擺。
“好,我知道了。”薛銳起身,表情如常,跟著李淵的助理出去,留下努力冷靜自己和自己二弟的薛裡昂以及他精心準備的早午飯。
距離薛源和程越離開療養院已經過去了三天。這三天裡,薛源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不吃東西,不起床,除了去廁所,其他時候都躺得像是已經死了、涼了,半張著眼睛看著虛空,一動不動。
跟著他住在一起的只有三五個保鏢,這是湯金鳳給他準備的最後的保障。剛來美國的時候,薛源還給自己找了伴遊和管家。後來,他媽死了的訊息傳來,他發了幾天瘋,就把人家都嚇跑了。五大三粗的保鏢頂多保他活著,有口氣就行,至於生活的質量,沒人管他。
所以現在他水米不進整整三天,保鏢們也只是商量著,誰去買幾支營養液給他打上,有細心的說,醫藥箱裡就有備用的葡萄糖靜脈注射液,不行給他掛個吊針也挺方便的,這人不亂動,還不會滾針。
到第四天就有心急的人坐不住了。
一輛賓利歐陸停在了薛源和保鏢的住所前,人不下車,長久按著喇叭。屋裡的人如臨大敵,幾把狙擊槍架在窗戶前,近戰能力最好的那個後腰別著已經上膛手槍,走過去,繃緊全身肌肉,打起十二分精神,敲了敲賓利的窗戶。
車窗緩緩降下,一個無線耳機盒大小的東西扔了出來,敲窗的人差點沒條件反射當手雷扔出去,定睛一看,只是個車鑰匙。
“別擋道。”車門開啟,程越滿臉不耐煩撥開肉塔一樣身軀的保鏢,往房子裡走。
保鏢看看手裡的鑰匙,又看看那個看起來眼熟的亞裔的背影,反應過來,這人是把他當成保安,讓他去泊車的。
屋裡保鏢裡有幾個人見過程越,沒有人攔他,反而很懂人情世故給他指了薛源在的房間,反正這人跟他們老闆認識,又是自己來的,小身板看起來沒什麼威脅,不如死馬當活馬醫,讓他把薛源叫起來也算救人一命。
程越進到薛源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開窗戶。
前幾天他只是因為對方頹然的樣子而幻視這人餿了,現在從味道來看,這人應該是實打實地發酵腐爛了。房間裡的味道十分惡毒,像是便宜馬場裡沒有打掃幹淨的馬圈。
薛源應該是看到程越來了,但也只是看了一眼,沒有任何反應。程越想給他兩巴掌把人弄醒,都嫌惡地無處下手,覺得會沾上髒東西。
“你為什麼不回訊息?”程越站在房間中央,不肯跟這屋子裡任何東西有肢體接觸,如果可以選擇,他甚至想站在院子裡說話。
薛源不說話。他的手機應該早就沒電關機了,或者壓根沒帶回來,無所謂,他不想回複任何人的訊息。那個被他置頂的人前不久死了;能為他們從薛銳那裡討回公道的人也死了,甚至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死了,可能是他去的前一天,也可能是兩三年前。
曾經他也是有錢有人的二世祖,現在呢,無父無母的孤兒。
等了足足一分鐘,這人沒有開口的意思,程越的耐心徹底見了底兒。
“……你至於嗎?”
不過是去看了一眼空著的病房,怎麼就死了半截。程越無法共情也無法理解,早知道薛源會是這個德行,他就不帶薛源去療養院了,直截了當說出來可能薛老二還不會這樣。但這誰能想到呢,他也是二三十歲的人了,又不是沒斷奶,怎麼能窩囊成這樣。
程越真想一走了之,可是想到自己的計劃,他忍了再忍。
“你不就是想讓薛銳死嗎,你爸沒了,我來幫你報仇。”
薛源的眼睛動了動,渾濁的眼珠轉向程越,他喉嚨幹澀聲帶僵硬,活鬼一樣開口問道: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