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裝皮鞋鞋頭略尖,戳在大腿內側有點癢,薛裡昂養著頭,懵懵望著發號施令的薛銳,海藍色的眼睛裡一片清澈,慢吞吞收攏了這支腿。
隨後又仰望著薛銳,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得不說,薛裡昂的皮囊確實很有欺騙性,即使是薛銳,也不得不稱贊他弟弟一聲美貌。眼睛大且圓,微卷的金色頭發柔化了硬挺的臉部線條,睫毛密匝匝的,嘴唇淡粉色有肉感。
雖說闖禍拆家的時候頭頂惡魔犄角,只看臉的話,確實是天使一掛的,配合現在喝多了智商不高的乖巧樣子,像是一窩小狗裡笨笨的老么,看起來很好欺負,讓人很想欺負。
可能是腦子裡鬆掉的弦又蹦出來哪個音,也可能是薛裡昂的執行程式又開始時靈時不靈的跑動,他好像聽懂了薛銳的某句話,開始執行。
乖乖低頭托住薛銳的腳踝,溫熱的手隔著正裝襪子輕輕握著薛銳修長跟腱,小心翼翼把這只腳上穿的鞋子脫了下來,毫不在乎隨手丟開。
薛銳的目光跟著那隻無辜被扔得翻倒在地的整皮牛津鞋走了一瞬,不理解薛裡昂現在又在搞什麼花樣,他剛剛的意思是讓薛裡昂把他本人鞋子換了,不是讓薛裡昂服侍自己換鞋……
現在,新人設是菲傭?
扶著牆,薛銳單腿立著,詫異看他聽話到匪夷所思的弟弟在脫下自己一隻鞋子以後,又在準備好的兩雙男士居家拖鞋裡,選擇了藍色的那雙,給薛銳套在腳上。
薛銳目睹這一切,實驗性的,等著薛裡昂按照正常邏輯給他換另一隻鞋。但是醉鬼哪有邏輯,薛裡昂攤開手放在了自己腿上,長長的一分鐘裡,他垂著頭,一動不動。
從薛銳的角度只能看到一顆毛茸茸的腦袋,但是莫名的,僅僅是一個看不見臉的俯視畫面,他似乎感受到,這個坐在地上的人……好像突然很失落。
薛銳蹲了下來,他手指託下巴,抬起了薛裡昂垂著的臉。
他哭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哭泣著的漂亮臉,兩條水跡亮痕貼著臉頰,再從下顎骨處低落,濃密的睫毛被淚水打濕成一簇一簇的,牙齒咬著下唇。
他在哭,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沒有一個成年男人會這樣大哭流淚。直覺告訴薛銳,現在哭泣的,是幼年那個吃了很多苦、沒被愛過的,eon。他在薛裡昂因為酒精混亂的思維裡掙脫了出來,發洩著自己的悲傷。
嬰兒都知道用哭聲來吸引父母的注意,尋求照顧;剛會走的小朋友,已經會在超市的玩具貨櫃前尖叫著打滾來討要想要的玩具。但有些小孩,會在一次次需求被漠視的時候,被迫接受“眼淚無用”的現實,然後別人會稱贊他們是懂事的小孩,然後他們每次哭泣都會安靜的,不被任何人發現。
直到重新感受到被愛。
薛銳的陪伴和在意的眼神,讓沉默流淚的薛裡昂再也忍受不了委屈,哽咽著小聲哭訴自己無法處理的悲傷。
“j&039;ai tres fai……”
我很餓。
“dodo esta uerto……”
dodo死了。
“i hate this pace……”
我討厭這裡。
……
薛銳靜靜看著薛裡昂用他很久沒用過的八國聯軍語系哭訴,只是沉默地注視著,伸出手,用手掌替他擦掉眼淚。明明從人種來看,薛裡昂膚色更白,但是薛銳卻有一種不常見的通透感,他的手像是浸過雪水,關節處透出淡淡血色。
那雙噙著淚的湛藍眼眸因為這樣的舉動而明澈,他用臉頰去貼近薛銳的掌心,用自己的手覆在這微涼的手背,把薛銳的手和注意力都強行留在自己身上。<101nove.h erde dich retten……”
我會救你的。
<101nove.egiere nessun atro……”
不要選擇其他人。
“我,不是你最好用的狗嗎?”薛裡昂用中文這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