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不了。”薛裡昂真不知道薛銳到底想幹什麼,他也不敢跑去薛銳面前問,他連啟辰員工的身份卡都被注銷了,現在看大門的保安都不會放他進去。
“你和薛銳是不是鬧矛盾了?”狄正春琢磨過來味了,按照往常,薛裡昂早就死纏爛打黏上薛銳讓帶他一起玩了,這次竟然對薛銳的行動一無所知,甚至需要從第三方嘴裡打聽資訊。
薛裡昂不說話了,他看著狄正春,看得非常仔細,像是要透過他的皮囊審視他的靈魂,他得掂量一下,狄正春對這事得接受程度以及他的身體狀況,別他一坦白,再把老頭送走了。薛源都沒送走的人,再讓他給安排沒了,這不得讓狄姍姍給撕了。
轉念一想,這是狄姍姍他爹又不是他薛裡昂的爹,不至於反應那麼大吧。於是正了正神色,認真說道:
“我想跟他睡覺,他沒同意。”
他覺得這樣說其實是把事情簡化了一下,有在盡量還原倆人那天的交流過程和結果,同時又很好的顧及了狄正春這種老年人與時代脫軌的理解能力。他本來想說自己要跟薛銳結婚,可他倆都是男的也結不了婚,但是要說想跟薛銳談戀愛,好像又很酸腐肉麻,怕狄正春嘲笑他,於是就這樣退而求其次,言簡意賅了一些。
狄正春聽罷,眉毛擰了起來,看向薛裡昂的表情好像在看外星文明的文藝作品,看又看不懂,牛是真的牛。薛裡昂當初找他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來著,不是說要他輔佐當上薛家老大麼,什麼時候變卦的,怎麼現在目標變成上薛家老大了?這事不需要提前通知他馬?不是,那不是,薛銳那不是,他哥麼……
狄正春沉默著,不知為何有種家門不幸的感慨,雖然那也不是他家。
“不對啊,薛銳不是要結婚了嗎……”狄正春十分不理解,怔怔看了一會這個不著調的人,匪夷所思道:“……你要給薛銳當小三,男小三?”
這倒是薛裡昂從未設想的刁鑽角度,於是他也愣了一下,兩人相顧無言,四目相對,彼此都不能理解。
“沒有,他不結婚了。”薛裡昂幹巴巴道,他確實沒想過關於破壞別人婚姻這回事,要說破壞了,他還真破壞了,但是怎麼說……也可以說他解放了一位少女,和……和不那麼想被解放的薛銳,不說是十成十的好事,至少也有九分屬於勸人向善。
“那你們現在,是什麼關系?”狄正春眉毛還沒解開,真心實意問薛裡昂。
什麼關系……就那種,同行全靠我尾隨的關系。薛裡昂移開眼睛,沒臉把這句話說出口,心說大意了,這人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紮人心窩子狠準穩。早知道不跟他說了。
因為陸之遠前幾天的電話,他擔心湯金鳳投鼠忌器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傷害到薛銳,但是他確實又沒什麼正當理由讓薛銳允許他的保護,只能每天估算著薛銳回家的時間,去薛銳家附近蹲守。如果當天他在啟辰的眼線說薛銳是自己開車回來的,他就在車庫裡等著,如果眼線說薛銳是司機送回來的,他就在他家樓下等著。
薛銳經常晚上要應酬和加班,即使薛裡昂有靦著臉問他原先有點私交的啟辰員工,也很難正好蹲到薛銳。
有時候他在地下車庫坐了三四個小時,也只能在車裡遠遠觀望著薛銳從下車走進電梯的短短幾十秒時間。
但是更多的時候,他等到睡著,都遇不到薛銳。
這幾天他已經跟薛銳小區的流浪貓都混熟了,卻沒能跟薛銳說上一句話。
“……打住,這個問題不屬於工作上的事情,”薛裡昂不想再提自己的傷心之處,把話題扯回來:“我們繼續說紀委和湯金鳳。”
狄正春看了他一會,不是很相信他是因為打算專心工作才不聊薛銳的,又琢磨琢磨,覺得他應該是情場受挫了,目前還沒跟薛銳搞到一起去,是好事,立刻安慰道:“哎呀沒事,雖然你這個喜歡男人不太正常,但是你喜歡薛銳,至少說明還分得清個好壞,在審美上是有較高水平的。你看反正薛銳對你也……那什麼哈,要不你還是試試女的呢?珊珊有個女同學,也是短頭發,我讓她給你介紹一下?”
薛裡昂突然被介紹物件,被上一輩樸素的古典主義婚戀觀撞了一下腦子,這一通話他都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反駁,又不能跟老人、病人以及老病人據理力爭,於是憤而離席,把自己帶來的各種健康零食都一樣一樣裝回包裡,包括狄正春手裡剩的半罐奶啤也端走,路過病房門口的垃圾桶的時候往裡一扔,哐啷一聲,路過的醫生護士紛紛側目,眼裡只剩薛裡昂走路帶風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