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車輪胎寬度超過普通城市代步車一倍,車身高度和寬度都都是罕見的寬闊粗獷。這和駕駛室的人風格截然不同,即使是如此破爛的路況和極限的速度,薛銳周身仍有一種冷靜且自持的氣場。
座下力道萬鈞,開車的人靜如水流。
距離訂婚典禮還有不到30個小時,身穿西裝的男主角卻在離禮堂將近3000公裡的緬甸。
還是太冒險了。薛銳在心裡做出了這樣的評價。雖然,從根本上來講,他不是個不敢冒險的人,求穩是很多人對他的誤解。只因為每次他都能恰好在危機時力挽狂瀾,選擇出最正確的道路,一向的穩贏誤導了所有人,以為他走的都是穩妥的路。
其實他一直願意為想要的東西賭上籌碼,也一直都在涉險。
薛裡昂不算是什麼高價值的東西。
但他是那年在很冷的冬夜裡,薛銳撿的小貓,並不是因為這只小貓品種高貴,或者是他有什麼奇貨可居的技能,僅僅因為薛銳撿到了他,他是薛銳的貓,如果連薛銳都不願意對他付出,那麼他就太可憐了。薛銳不會讓他這麼可憐。
越野車停在廟門前,眼前木質的大門脫漆風化,但是當初用的木頭確實不錯,還能保持基本作用。
薛銳拎著副駕駛的手提皮箱下車,停在門前,抬手叩門。
“進來。”裡面有人用緬語說。
他推門進去,一眼掃過,三四個人手持槍械對著他,人長得高矮胖瘦,槍用得五花八門。他們沒能統一槍械型號,有比較常見的現役警用槍,也有獵戶自制的打鳥的氣槍。
薛銳隨手把車鑰匙丟給離他最近的某個人,像是招呼門童泊車。然後在槍口下神態自若走進佛堂。
這間廟宇看起來荒廢了很多年,經幡汙濁掉色,地磚縫裡也長出了雜草,大殿正中心的佛像已經斑駁,顏料描畫的眉眼褪色成模糊的痕跡,描金的紅色袈裟圍在身上,右手覆在右膝,指頭觸地,竟然是一尊結降魔印的釋迦摩尼像。
薛銳餘光掃過左側被吊著的人,垂下的頭背對著他,做不了假的身高和發色宣示著這個人就是薛裡昂。
坐在佛堂供桌上的板寸男人就是之前通話的於凱豐,薛銳一進來,剛剛在門口拿了車鑰匙的人就從外面跑過來上前給他彙報薛銳車上的情況:
沒有武器,也沒有其他人,只有車後座上幾個盛滿一碼一碼人民幣現金的箱子。
於凱豐目光一時晦澀,他沒想到薛銳真的敢一個人來。但是附近地勢平坦,除了罌粟田就是淺溪,外面放哨的人自始至終都只看到薛銳這一輛車,說明他確實單槍匹馬來贖便宜弟弟。
他有些佩服眼前的男人。
可薛銳不得不死。
如果薛銳敢一個人來赴死,他卻不敢殺他報仇,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殺了薛銳,大不了以後被薛家追殺,能逃幾時算幾時也行。
“薛總,果然有誠意。”於凱豐未作決斷,皮笑肉不笑從供桌上下來,手裡拋接著一隻手槍,走到薛銳面前解開保險栓,槍口貼在他臉上,示意身後兩人上去檢查薛銳身上。
其實這不是什麼必要的,薛銳穿的不厚,貼身的黑色西裝,如果有異常,進門的時候就會被檢查出來,於凱豐只是想看看這個傳說裡三頭六臂的薛家掌門人,能忍到什麼地步。
搜查很仔細,檢查動作比拿槍的動作專業得多,靴筒裹住的腳踝和一般用於藏匿武器的後腰都被一寸一寸摸過,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於凱豐挑眉,下巴點了點薛銳手裡的皮箱:“薛總,自己開啟吧。”
話音剛落,底下就有人一腳踹在薛銳膝窩,看他失去中心重重跪在地磚上,周圍的人發出一陣羞辱意味的笑聲。
薛銳沒有異議。
黑色皮箱平放在地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皮箱上,搭扣解開的聲音在安靜的佛堂裡都格外清晰。薛銳動作利落,養尊處優的雙手穩穩當當掀開皮箱一側,裡面是軋帶捆著的人民幣,和車裡的沒有任何區別。
“贖人的500萬在車上,這50萬是謝禮,謝謝你照顧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