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越的身影消失在門邊,薛銳接聽了電話,是薛裡昂。
“哥,薛源手底下幾個關聯戶資金進出頻繁,不知道具體走什麼渠道,看起來隱名持股的可能性很大。”
薛裡昂躲在虹場廁所隔間裡給薛銳打電話,虹場到處都是監控錄音,好在廁所不讓安裝,給了薛裡昂趁機表現的機會,特別隔壁間還有兩個還是幾個人在做,拍隔板的,叫床的,炮火連天中更顯得薛裡昂赤膽忠心。
其實他也不是不能回家之後找個又安靜又安全的地方和薛銳彙報,但這不是剛因為歷君生的死讓薛銳對他有所懷疑了麼,消滅不信任的種子,薛裡昂一向能有多快就有多快。
至於劫後餘生正在包間醉生夢死的薛源是不是真的快樂,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懷疑薛源和東南亞人有合作,今天我見到波索在虹場。”薛裡昂繼續跟薛銳彙報他收集的情報,但是又沒有把話說得透。
因為波索是來見薛裡昂的。
波索是那天在薛銳辦公室見到的越南人,頭發蓬亂、缺牙,薛裡昂不知道這件事薛銳知道麼,反正就先交代了。
說這話的時候,薛裡昂手裡捏著一板錫紙包裝的藥,這個藥跟張金鵬在飯桌上拿出來對付程越的看起來很像,連藥片形狀都是不常見的六邊形。當時那個藥薛裡昂沒有拿,所以無從進行更細致的比較。
他懷疑這個藥和波索有關系。
從心底來說,薛裡昂不想薛銳和這種做毒品買賣的人有深交,太髒,也太危險。當然他自己也不會接過波索遞出的橄欖枝。
薛銳聽他說完,並沒給出回複,淡淡囑咐了一聲讓他注意身體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薛裡昂有些莫名其妙。
隔壁的多人活動愈演愈烈,吵得薛裡昂有點煩,抬腳要走,卻又接起一個電話。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你知道一個集裝箱能裝幾噸嗎……”
電話對面發出尖銳爆鳴聲的是狄正春,薛裡昂在聽到第一句的時候就把電話拿遠了,足足等了三分鐘才重新貼到耳朵邊。
“……你媽的你還風流快活?我在……”
沒想到對面還沒罵完,連風流快活都出來了,這都哪跟哪,薛裡昂直接問:“能辦吧?”
“……”對面沉默了一下,說:“難。”
狄正春站在集裝箱上,吹著冷風,四下幾十個集裝箱的提單上都是薛銳的名字,但明顯不可能是薛銳的貨,不然薛裡昂也不會把他叫來往裡面填大豆。
用薛銳的名義開保函、信用證,從國外走私大量汽車和電子産品進口,海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知道幹了多少年。薛裡昂怎麼敢的。
全家一起掉腦袋的活,他媽的薛裡昂怎麼敢呢!
“大豆不夠就用輪胎、舊衣服,盡量貼著海關報單上的類目來吧。”薛裡昂說的不那麼有底氣。
狄正春冷哼。
“我跟白家那邊透過氣了,”薛裡昂安撫道,“他們不會見死不救的,白家老二也這麼幹。”
別人吃屎你也要吃?狄正春沒理他,還白家,白家老大今天親自來集散中心,看望他弟弟今天到貨的兩箱“花生”,還能笑著說等他弟弟給做花生醬曲奇。人家那是同父同母雙生兄弟,你薛裡昂算個屁啊,你是薛銳親生的?
“反正趕快吧,薛源動手搶股權,估計湯金鳳也下場了。薛銳現在被架起來,啟辰資金流承受這麼大的動作太冒險了,他肯定也會想辦法另外籌錢,大機率從資産互換和抵押的方式融資,港口這邊太適合了,我猜他很快就會開始處置,到時候我鐵定露餡。”
薛裡昂趕緊把這事嚴重性一股腦說了,但也自知理虧,害怕繼續挨罵,說句要忙就掛了電話。
狄正春還想罵只剩下一陣忙音,他扶著在集散中心給薛裡昂看貨的年輕人從集裝箱上下來,夜裡海風格外冷。心裡罵道,還填衣服進去,上哪兒去弄衣服,你想讓薛銳開啟箱子看見你從國外進口了一堆足力健班尼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