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如自己主動出擊,把地點定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先掌握主動權,更方便他處理應急情況,以及接下來的計劃。
朗月現細想,他好像確實忽略了這些人,周聞錚好不容易從國外放回來,他是一定會去的,不請他都擋不住他要來。
至於另一位需要到場的主角,朗月現屈指輕扣太陽xue,纖長的眼睫在床頭暖光投下顫動的陰影。只憑那人對自己異常特殊的態度,只要勾勾手指,那家夥連請柬都不需要就會馬不停蹄的滾過來。
朗月現腦海中的思緒戛然而止,他回過神,自己正被輕手輕腳的放在床上,朗秉白溫熱的掌心正懸在他頸側,在他望過來的眼神中突然凝滯。
朗月現看向將懸著的手自然的垂下,開始為自己掖被子的哥哥:“我還是要叫一些人來,包括我的那些舍友們。”
朗秉白指尖一頓,突兀的停頓了幾秒,再抬起頭又面色如常:“那是自然,小月的生日,請誰都是你的自由。”
朗月現無意識地盯著被慣常沉穩的男人捏出皺褶的絲綢緞面,慢慢揚起一個淡笑。
就讓那些蠢貨都來吧,當他的生日宴會敲響十二點的鐘聲,這場盛大演出會向那個愚蠢的世界意志證明,誰才是這個世界執棋的手。
——
深秋時節,11月末的寒意與雲蔚室內的奢靡形成強烈的對比。首都雲蔚酒店,位於護城河泮寸土寸金的地段,擁有高達60層鑽石塔樓造型的頂級建築,每個細節都彰顯世界頂級酒店的奢華。
而每年的這個時候,摩天樓宇頂層三層宴會區都會被朗家包下,為他們最寵愛的小少爺慶生。
雲蔚酒店正門今夜便成了首都的時空裂縫,將凡塵俗世與上層社會割裂開來,界限分明。
頂級財閥朗氏家族繼承人的生日宴會,使雲蔚酒店頂層直接化身為權貴樂園。從高定手工地毯到各國古董水晶,從極光穹頂到鑽石雪景,每一寸空間都在燃燒金錢,連呼吸都吞吐著黃金粉塵,構建出了一個權貴世界揮金如土,紙醉金迷的雲端盛宴。
無數輛頂級豪車踏著月光在酒店車道行駛停駐,連最不起眼的賓利慕尚都掛著京a八連號車牌。有小道訊息稱,由這些鋼鐵巨獸打亮的車燈組成的星河車道,粗略估計,至少是價值三十億的豪車長河。
今夜雲蔚所有的升降梯只為同一個座標閃爍,電梯門開合的剎那,裹著厄瓜多玫瑰精粹香氣的暖流卷過賓客肩頭。
那是雲蔚酒店最著名的把戲,用精準的調香系統透過中央空調,將能夠討好朗家少爺偏愛的香氣妥帖的透過暖流吹遍頂層的各個角落。
朗月現性子瀟灑不羈,朋友眾多,不拘小節,凡是有過交集的,都可以來參加他的生日宴會。這也是不少人少有的能再次親眼見到朗月現的機會了。
其中當然也不乏有許多想要趁著這個機會,跟朗家搭上關系的人,觥籌交錯間總是會藏著商業機密與政商交易,想要試圖藉著自家孩子與朗月現說過幾句話的關系,趁機攀附上朗家這顆通天大樹。
之前也出過類似的越界事情,中途惹得朗月現不快,冷臉離場,而罪魁禍首在那晚之後的三天內就從首都這個政治中心搬離了。
自那之後,所有人便完全明白,談生意什麼時候談都可以,得罪朗家的方式有很多種,你選擇在半夜闖進朗秉白的臥室找他談合同的危險性都要比打擾了朗月現的心情要低得多。
朗秉白作為最親近的家人,自然是不會參與今晚他們小輩之間的狂歡宴會。而為了保障弟弟的安全,多年前動用朗父特殊的軍方關系,精心培養的朗家專屬的安保隊伍將會把控全場,侍者耳麥閃爍紅光將會代替他們的眼睛,頂級的安防系統會完全將這場狂歡嚴密籠罩。
陳臻也看著頭頂十幾萬顆水晶組成的吊燈折射著窗外流動的月光,他被照的微微眯起了眼睛,低下頭眼前是五彩斑斕的模糊一片,陳臻也喉結微微滾動,嚥下了今晚第五杯香檳。
旁邊的朋友笑著錘了他的肩膀一拳,笑罵道:“主角還沒出場,你別自己先喝多了。”
陳臻也的手指微微顫抖,他放下了杯子,點著頭附和著朋友的話,可是他實在緊張。自從被朗家強制施壓,他已經好幾年沒見到過朗月現了。
“不喝了,”他緊張的喉嚨像是哽住了一般,說話都發著顫,他自嘲的笑了笑,“你說得對,主角還沒見到,怎麼能喝多……”
話音未落,頂層的露臺處率先傳出一聲驚呼,眾人的目光不由的被吸引了過去。陳臻也心頭一緊,手指不自覺握緊,也隨著將視線投過去。
緊接著他便看見了此生都難以忘懷的一幕。
今夜的主角踩著昂貴的鎏金地毯走進場內,整座宴會廳的呼吸頻率都順著他的腳步開始紊亂。朗月現一身純黑的衣著,絲質襯衫的扣子隨意的敞開幾顆,露出鎖骨冷冽的雪色,走動時能看到那些暗紋的玫瑰紋路在燈光的照射下在衣料深處次第綻放。
耳垂懸墜深藍色的尾羽耳飾,是他身上最驚豔的一抹亮色。朗月現表情平淡,唇間勾著淺淡的笑意,今日的穿搭與他平日裡的風格很是不同,這位瀟灑不羈,俊美無儔的公子哥,今夜竟顯露出一種自然原始而暴烈的美。
他信步走來,像是無邊曠野中孕育出的山神,頭頂十幾萬顆的水晶在他眉弓投下高貴的細碎光影,那雙漆黑的眼眸映著深藍尾羽閃動的光,無一處不宣示著上天對他的偏愛,美得近乎危險。
陳臻也的耳朵裡隱約傳進身旁某位珠寶大亨的千金小聲的交談:“小少爺的耳墜是用印度翠雀絨毛織成的克什米爾藍凰尾羽吧,去年蘇富比拍賣行的那對活體藍鑽?我就聽說是被朗家截胡了,果然是……”
接下來的話聽不真切了,這些議論聲在陳臻也耳中化為蜂鳴,隨著朗月現一步步的走近,陳臻也的目光順著他的每一寸發絲漸漸下滑,滑過他的高挺的眉骨和鼻樑,殷紅的唇瓣。
陳臻也貪婪的不停描摹著多年未見的心上人的模樣,他的肌肉緊繃著,身體微微顫抖,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陳臻也不由地伸出手,摸了摸胸口,感覺心髒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當朗月現停在離他不遠的大廳中央香檳塔前,人群中突然傳來驚呼。整個穹頂突然炸開無數藍色花瓣,數以萬計的厄瓜多藍玫瑰裹挾著冷香傾洩而下。
在隱藏在羅馬柱上方的中央系統洋洋灑灑飄落的藍玫瑰雨中,朗月現倚著鑲滿黑歐泊的欄杆上舉起香檳杯,耳垂上兩片藍羽輕顫著掃過頸側淡青血管,在漫天花瓣中閑散淺笑。陳臻也突然感到一陣酥麻從脊椎電流一般蔓延過他全身,驟然有一種停窒的感覺。
他突然不合時宜的在此刻理解了古希臘神話中,甘願為了海妖的歌聲撞碎在礁石上的水手。
陳臻也似乎也聽到了自己靈魂深處傳來船帆撕裂的聲響。
美麗的如同塞壬化身的少年,舉起酒杯的食指上那顆碩大的粉鑽在萬顆水晶的照耀下閃爍著刺目的亮光,他漫不經心撥開落在肩頭的花雨,揚唇懶洋洋一笑:“玩得開心,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