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現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抬眸掃了一眼突然莫名渾身僵硬起來的朗秉白。
朗秉白可以算得上是朗月現認識過的最標緻、最沉穩正直的人。待人溫和從容,穩重有禮,給人一種修養很好的印象,在朗月現心裡可以說是正的發邪。
朗秉白比朗月現大了九歲,從小到大對他這個弟弟可以說是百依百順,好到挑不出一絲毛病。
讓朗秉白因為所謂的家産和莫須有的愛人就要同從小一起長大,關系極好的兄弟不顧往日情誼,反目成仇,別說朗秉白,朗月現覺得自己都做不到。
朗秉白幾乎從沒在朗月現面前發過脾氣,從小到大連句髒話都沒說過,涵養極好,彷彿永遠情緒穩定。
朗月現一直覺得只要有他哥在,發生什麼事都算不得大事。以至於只要待在朗秉白身邊,朗月現天然會有極大的安全感。
他只是壞心眼想逗他哥玩,但是朗秉白這幅完全掩飾不住,風雨欲來的怒氣是他沒料到的。
他也是第一次見到朗秉白在自己面前生這麼大的氣。朗月現若有所思,這才意識到朗秉白真的有事情瞞著自己。
朗月現絲毫不慌,試圖再詐出點事情來。他拖腔帶調地“啊”了聲,滿臉傷心,一副“你果然如此”的模樣。
朗月現有個非常動人的特徵,他的眼睛很明亮。
瞳仁比常人都要大一些,烏黑明亮,神采飛揚,不含一點雜質的幹淨清澈。世間的一切光源都會在他的眼瞳中變成星星倒映出來,沒有人能在看見他的眼睛後忍得住驚嘆。
此刻朗月現就用著那雙因為發著低燒,水霧濛濛的眼睛,濕漉漉地閃著點點、細碎的流光,乖巧又憂傷地看向自己。
朗秉白喉嚨一梗,滿腔的怒火都被弟弟眼裡那可憐又委屈的神色給硬生生壓下去了,他小心翼翼地半跪在朗月現床前,握著他的手為了控制力度不弄疼弟弟,僵硬的指節發白。
朗秉白心裡慌的臉色都有些蒼白。他良久才開口,語調緩慢,聲音很輕:“小月,你不要誤會哥哥好不好……”
朗月現聽著朗秉白的聲音都啞了,這才滿意的決定暫時放過這個可憐的家夥,眨了眨眼睛,笑的乖巧:“好。”
朗秉白的情緒還在不安和暴怒的邊緣遊走,他依舊覺得呼吸不暢,喘不過氣,低啞著聲音又問:“是誰和你亂說話了嗎,小月?”
他看到朗月現點了點頭,深沉如墨的眼眸像是終於找到了發洩怒火的目標。他本身就是輪廓分明的冷峻模樣,如今鮮見的動了怒,眉眼間的壓迫感成倍的增加。
朗秉白即使在盛怒之中,在面對朗月現時,語氣還是緩了又緩地柔和:“告訴哥是誰。”
朗月現淡淡瞥他一眼,慢條斯理地開口:“一個小東西。”
系統完全直面朗秉白的怒火,朗月現不怕他哥,它可是都快嚇哭了。這時候聽見朗月現眼睛都不眨的給自己出賣了,兩眼一翻就準備表演一個當場暈倒,也不管它作為一個跨維度生物到底能怎麼被教訓。
朗秉白表情一滯:“嗯?什麼……小東西?”
朗月現唇角輕勾,眯著眼睛,語氣很欠地不緊不慢說道:“不好說,夢過去太久了,記不清了。”
朗秉白:“……”
他一聲不吭的從地上站起來,坐回床邊,伸出手拿過弟弟的杯子,惡狠狠的灌了一口。
接著又從旁邊拿過藥,反複研究有沒有將他可愛的寶貝弟弟變得如此可惡的副作用。
朗月現好整以暇的看著他笑,朗秉白終於深深的嘆了口氣,所有的壓得他喘不過氣的怒火和惶恐都急迫的順著無奈地嘆氣從體內消散出去。
自己怎麼會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呢。
朗秉白剛剛還被怒火沖擊到整個人都在發抖,此時看見朗月現壞心眼的笑容,眉眼便控制不住的越發柔軟。眼中帶著一點無可奈何,還有將將滿溢位來的溫柔縱容。
朗月現看著目光久久在自己身上流連,不捨離開分毫的哥哥,那眼中無盡的寵溺幾乎要將他密不透風地包裹起來。
他眉心微動,垂頭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