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不見了,只有獵獵晚風吹在她的發梢間,帶來濃重的血腥。
漱月巷的院子已經待不下去了,因為即便自己強行留下,也沒辦法朝韋逸解釋為何服侍自己的下人一夜斃命。
離開巷子時,寧嘉就已經明白了今晚的情況。
這是威脅,也是警告,更是提醒。
來自南心雪。
寧嘉從來不信這樣做真能引出南心雪,她同意陸相的計劃,假扮公主,僅僅是為了讓陸相安心。
因為陸相不瞭解南心雪,她卻是從小與對方一同長大,南心雪從來不是個會在出現冒牌貨時極力證明自己身份的人,也不在意自己公主的身份。
但寧嘉明明知道,卻沒有告訴陸相。
她想,至少自己替陸府做的這件事,既能讓義父安心,也不會讓表妹陷入危險。
但寧嘉沒有想到,南心雪竟出手了。
她用不知名的殺手,逼自己離開這裡,好似她早就已經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不想自己陷入泥沼,所以在儀鸞司發覺前,拉了自己一把。
很快朝廷的人就圍住了院子,只要再晚半柱香,自己必然要束手就擒。
“阿姐……”躲在漱月巷外的汴河邊,遠遠望著圍在巷尾的護衛,寧嘉垂眸呢喃。
即便幾十年未見,南心雪還是救了自己。
之後她逃到了如今的住處,躲過風頭後才重新聯絡陸相。
前些日子,陸紀名派人告訴她,讓她適當暴露蹤跡。
寧嘉想,或許陸紀名也猜到了,那日在漱月巷派出殺手的人就是南心雪。
陸紀名不瞭解南心雪,以為是計策有用,公主無法容忍被人冒充,故而讓自己再度暴露蹤跡,引誘南心雪現身。
可寧嘉清楚,南心雪這次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次出現了,自己在京城暴露蹤跡,只會引來皇帝的走狗。
比如今日的院子……
寧嘉抬眼,眼睜睜看著院裡那棵不知名的樹上最後殘存的一片枯葉落下。
“要殺要剮,至少得報上名來。”寧嘉微笑著對空無一人的院落說道。
她不想反抗了,因為她發現,自己對義父的配合,不僅沒有讓他看清無奈的現實,反而令他泥足深陷,入了魔魘。
如今整個陸家都因為義父聯絡外族被拖下了水,再往後,說不定是整個天下。
她沒辦法拉陸紀名回頭,只能希望別人攔住自己繼續幫他。
幾乎寧嘉話音落下的同時,一個身穿飛魚服,容貌普通的男人從屋簷下視野的盲區裡走出:“儀鸞司,顧信濘,帶乙隊全員。”
隨後寧嘉回頭,自己身後已經圍了十個身形相似,戴著面罩的人。
“顧信濘……”寧嘉記得這個名字,不著痕跡地一遍遍從頭到腳打量著對方。
真好。
她的弟弟也長大成人了,看身形比她還高上許多。
如果摘下□□,他或許長得像母親一樣漂亮,也可能像父親那樣溫文爾雅。也說不好更像自己。
但這都不重要,能好好活著,是唯一重要的事。
“既然你們能找到我,想必也清楚我是誰的人了。”寧嘉冷冷地說道,“我叫陸嘉,是陸相的義女。”
她終於編織了一個謊言,保護蕭寧過,讓他永遠不用在前途和親情之間做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