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廂房沒人居住,空蕩蕩的,裡間床上也沒有被褥,只有一個落灰的床板。
“寧大人,這人誰啊?”僕役將人放到廂房的床板上,因為這人後背上被砍了很深的傷口,沒辦法躺下,僕役只能把人翻過來,讓他趴在床上。
“不知道,自己摔進來的。”寧知非說,“你去找賀總管,讓他派人出去找個大夫來,別讓人死在侯府。”
僕役應聲離開,寧知非則仔仔細細端詳起這人。
光天化日,成安侯府也不是想來就來的地方,這人身中刀傷,昏迷在自己院子裡,怎麼想都不正常,不會有這麼巧的事,這人應該是專門過來的。
可這張臉,確實沒見過,跟侯府、跟自己,都沒任何交集。
會是誰?
顧信濘?寧知非腦海裡忽然冒出這三個字。
顧信濘常年易容,經常改變容貌去做不同的任務,而且這幾個月他都暫住在這個院子,如果出了什麼事,被人追殺,路過侯府往院裡躲,也是非常正常的事。
可怎麼確定他是顧信濘?
寧知非捫心自問,自己可認不出來。
這人換張易容就是換了個臉,平日裡連聲音和身形都是刻意改換過的,真正的千變萬化。
想了想,寧知非決定解開他的袍子,搜一下身。
一來確定他背後的刀傷情況,二來看看能不能找到能證明這人身份的物件。
於是寧知非將人翻了起來,讓他側躺著,去解了他的衣帶。
把外袍脫下來以後,還是一無所獲,只能看見這人後背被刀砍得皮肉開裂,鮮血還在一點點往外冒。
寧知非去拿帕子,想按住傷口試試能不能先把血止住,血如果這麼流下去,人可能堅持不到大夫過來。
寧知非想把他的裡衣也解開,手劃過衣領的時候,發覺對方脖頸上露出了一段紅繩。
似乎在墨京的時候,顧信濘的脖子上,也掛著這麼根繩子。
寧知非幾乎可以斷定這人就是顧信濘了。
他伸手拍了拍顧信濘的臉,只見他睫毛似乎是動了動,也似乎只是錯覺,人終歸是沒有醒。
“顧大人,你這是闖了什麼龍潭虎xue嗎,把自己搞成這樣。”寧知非說著,順手將顧信濘脖子上戴的紅繩給拽了出來。
很普通的一根繩子,因為常年貼身戴著,紅色已經略微褪色,而且現在貌似沾了點血,有一段凝結成了黑色。
但繩子下面,並不是之前羅岱猜測的玉佛,而是突兀地墜了一顆珠子。
這珠子材質像是玉石,整體呈焦褐色,隨著珠身的轉動,表面呈現出不同的色澤,看起來流光溢彩。
“恆王說,蕭公子家有顆祖傳的珠子,應該在他的兒女其中一人的身上。”
燕淮在上京時說過的話,再次在寧知非耳邊響起。
“那顧隊你真名叫什麼呀,今年多大了?”
這是寧知非初見顧信濘時,問他的話。
顧信濘當時說,知道的人都死了。
寧知非看向顧信濘慘白的臉,心想,自己或許知道他是誰了。
“找到你了……蕭寧過……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