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知非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接,看向燕淮,燕淮誤會,伸手接了翠綠的蓮子,替寧知非剝好送到口邊。
“唔……好甜。”寧知非瞪大雙眼。他的家鄉並不盛産蓮藕,蓮子都是幹硬的,拿來煮粥,他從未嘗過新鮮蓮蓬。
“那便把你籃子裡的蓮蓬都賣給我吧。”燕淮說。
老婦把籃中的蓮蓬捧給燕淮身後跟著的陽燧衛,笑著隨口問道:“兩位公子感情真是好,成親有多久了?”
“嬸子說笑了,我不過是伺候少爺的下人。”寧知非笑著回道,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這年頭的世家公子,哪個成親前不是外室通房養著,自己一個下人,即便在外頭也不能真以侯府的少夫人自居。
燕淮臉上的笑意卻瞬間消了不少。
原來他表面迎合著自己,心底還是覺得兩人並非夫妻。
燕淮回到祖宅後想了許久,還是覺得應該同寧知非成親,讓他的心定下來。
不能讓寧知非和腹中的孩子就這樣沒名沒分地跟著自己。
但父親不會允許侯府明媒正娶的少夫人如此出身,更不會允許養了十幾年的死士失去原本的作用。
燕淮不是不敢跟父親提,只是他太瞭解父親,按照父親的脾性,自己表現得對寧知非太過在意,反而把寧知非推上了風口浪尖,親手給對方帶來傷害。
他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反而害了寧知非。
苦思良久,燕淮終於想到辦法,拉著寧知非去了祠堂。
剛修繕好的祠堂一塵不染,寧知非不知道燕淮把自己帶來做什麼,只安靜地跟著他,直到燕淮開口。
“知非,今日我們就在這裡拜堂,往後就是正經夫妻。”那時的燕淮還沒到二十歲,並不像現在這樣如塊溫潤的美玉般毫無稜角,說話做事都帶著少年人的任性與自信。
“雖然現在我沒辦法把你應得的東西全都給你,但總有一天,我能獨當一面的時候,該你的,我全都不會落下。”
他說得那樣信誓旦旦,並沒有想過即便過了十幾年,他真的在侯府說一不二,他們還是終究與現在一樣。
寧知非當然不肯,於是燕淮又開始了蠱惑。
“父親不在,宛陵現在全是我的人,今天的事不會傳出去的。知非,我只是想私下裡在你心裡有個名分,我不想做你的主子,只想做你的夫君。”
寧知非皺起眉心,看起來很為難的樣子:“可少爺永遠是屬下的主子……”
“如果你覺得不安,在外頭我們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只有私底下的時候……知非,你真的連這個願望都不願滿足我嗎?”
燕淮說得懇切,寧知非也不免動容。
而且他想,反正自己和少爺拜堂也不是認真的,不會有人知道。少爺總會有門當戶對的夫人,甚至不是少爺自己能決定的。
但即便是假的,寧知非也非常想和少爺這麼拜一次堂。
他小心謹慎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肆意大膽過,在宛陵,誰也不認識,誰也不知道,如果這一生只能放肆一次,寧知非想,也應該是現在了吧。
於是連燕淮都沒有料到,寧知非竟答應了下來。
寧知非大著肚子,燕淮不想他跪下,說兩人站著拜堂也是一樣。
寧知非不肯。
他想,既然不可能是真的,那至少形式上不能太假,這樣日後回憶起來,也能騙騙自己。
於是燕淮把還是陽燧衛普通護衛的程鶴遠叫進來,給兩個人主婚,兩個少年,沒有父母命,沒有媒妁言,沒有親朋友,只是對著燕家先祖牌位,跪了下去。